这几天，渣打集团主席韦浩思（José Viñals）带着整个集团董事会来到上海，并在此召开董事会会议。用他的话说，这是为了近距离感受这座城市的活力。上海是渣打集团中国总部所在之处，也是当年渣打在中国起步的地方。

加入渣打之前，韦浩思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担任货币和资本市场部金融顾问和主管。更早之前，他还在西班牙中央银行工作了25年，并任至副行长。除了金融界的出色履历，他为人熟知的还有其经济学家的身份。理论联系实际，他对中国和上海，始终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在一个阳光可以洒进窗户的午后，我们在上海渣打银行大厦和这位老先生聊了聊。

中国与全球化

刚一坐下，韦浩思就提到这是他近13个月来，第7次来中国。与往常一样，他每天都在马不停蹄地与政府、监管、客户和合作伙伴深度交流，感受中国经济、上海经济的真实情况。

眼见为实之下，老先生对于“中国经济已经见顶”的论调不以为然。“中国未来的增长还没有见顶，这其实对于中国以及全世界都是好消息，因为这将进一步支持世界经济的增长。我对于中国经济的长期走向表示乐观，虽然在短期内会面临一些挑战，但我相信中国能够通过风险管理手段有效应对。”

不过，中国经济对于世界贡献几何，显然要看全球化的程度。“有一些声音说，全球化要把中国排除在外。我认为，如果没有中国的参与，不可能实现共同繁荣和全球经济增长。也就是说，中国需要世界，世界也需要中国。”

韦浩思指了指窗外，陆家嘴的高楼大厦此起彼伏。“看看这周围你就会发现，中国从全球化中获得了很大收益，这给中国带来了繁荣。但另一方面，全球化也给世界其他地区带来了诸多好处，其中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中国的参与。”

据他观察，中国企业在全球很多行业都处于领先位置，并拥有重要影响力，如电动汽车、电池、光伏和风电等可持续相关领域。

对于不久前西方关于中国电动汽车“产能过剩”的观点，他展示了一个学者的纵深感：“我相信新经济将在世界范围内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虽然现在有些欧美国家想要保护自身产业免受中国同行的竞争，因为这些中国产品质量高、成本低。但我觉得和可持续发展相关的行业，比如电动汽车行业的出口和销售还会继续增加，并使全球受益，这些增长有助于全球实现净零排放。同时我们也要记住，中国有一个巨大的国内市场。”

这很像他不久前接受CNBC访谈时表述的观点：“应该问问，为什么中国能在一些领域中取得成功？全球化应该是竞争的方式发展，而不是贸易保护主义。”

实际上，渣打是中国参与全球化的支持者。在全球化“走出去”的过程中，中国企业需要国际银行的服务。2022年，渣打集团曾宣布在未来3年投资3亿美元到中国相关业务，支持其客户把握中国持续开放带来的机遇。当然，这样的选择也让渣打成为切实的受益者。2023年，渣打中国离岸相关收入大幅增加42%，中国—中东及中国—东盟的走廊业务（corridor business）表现突出，收入分别增长了67%及53%。

国际上，与渣打一样看好中国的并不在少数，韦浩思特别提到：“中东的投资者现在对于投资中国市场非常感兴趣。”

渣打集团主席韦浩思

上海的吸引力

记者跟韦浩思开玩笑，像他这样在国际金融圈经验丰富的专家，在上海被称为“老法师”。作为一个“老法师”，他是如何评价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对于国际金融机构的吸引力呢？

“上海当然已经很有吸引力了。”韦浩思欣然一笑，显然接受了“老法师”这一称号。他觉得，上海对于国际机构而言一直充满了吸引力。渣打集团在中国的第一家分行就诞生于上海，成立于1858年。“在过去的166年中，渣打集团在上海的经营、在中国的经营从来没有间断，我们对这段悠久的历史非常自豪。”

如今“五个中心”的持续建设，会让这座城市的吸引力继续加强，这也是渣打看重上海的原因。“我们把中国区总部设在上海，我们已经连续六次参加了在上海举办的进博会，我们积极参与长三角一体化建设……”谈到与上海的联系，老先生如数家珍。他甚至清楚地知道，上海的员工，占到全国员工总数的43%。

目前，渣打是在上海网点覆盖最广的国际银行之一，去年11月更在上海设立其国内首家优先私人理财中心，近期正积极为符合《上海市转型金融目录（试行）》的项目提供转型融资。

谈及提升上海吸引力的建议，韦浩思更是说得非常具体——建议上海持续提供稳定和可预测的监管框架，这对于上海未来继续打造国际金融中心非常重要。上海以及中国已经推出了一些促进跨境金融的互联互通机制，包括沪港通、债券通、互换通等，建议继续致力于与全球其他金融市场深入互联互通。上海还应该继续创新金融产品，打造友好的、开放型的环境，鼓励科创。同时要继续提升对人才的吸引力，吸引更多国际化人才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做贡献。

有意思的是，韦浩思觉得在上海提升国际吸引力的过程中，渣打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他提到了一个例子：“我们最近获得了中国非金融企业债务融资工具一般主承销商资格，在拿到这个牌照后不久，我们就在3月作为联席主承销商，也是唯一的外资主承销商，帮上海豫园股份成功发行超短期融资券，金额达到8.6亿元人民币，吸引了各类型投资者的广泛参与。”

数据也从侧面验证了“老法师”所说的机会。扎根上海，聚焦中国，2023年，渣打中国在岸和离岸业务收入加在一起，增长了24%，税前营业利润在过去一年增长了3倍，达到了13亿美元。“这几乎是用了2年时间，就完成了我们3年的目标。”

着眼未来，韦浩思觉得中国业务还将持续发展和增长。依托上海国际金融中心，渣打的机会来自不断和更多中国新经济领域的企业加深合作、拓展业务；来自人民币进一步国际化；来自支持共建“一带一路”和中国企业“走出去”；来自中国广大的财富管理和可持续金融市场……

“我想重申我们对中国市场的长远承诺坚定不移，我们在未来166年还将继续深耕中国市场，我的继任者也将继续把这个好的传统发扬传承下去，继续为中国市场服务。”韦浩思坚定地说。

这听起来不像是客套话。

上海渣打银行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