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3月21日，美国马萨诸塞综合医院宣布，已成功将经过基因编辑的猪肾脏移植到活人体内，为全球首例。目前，接受移植的患者术后恢复良好，最快将于本周末出院。

舆论认为，此举标志着不同物种间器官移植的巨大进步，具有“改变游戏规则”的意义，为全球无数苦等器官的病患带来希望。

“最漂亮的肾！”

据新华社报道，上述移植手术于3月16日在马萨诸塞综合医院进行，耗时4小时。手术的患者名叫理查德·斯莱曼（Richard Slayman），现年62岁，被诊断患有终末期肾病，曾于2018年接受肾移植手术，但五年后又出现肾衰竭迹象，于去年5月恢复透析。斯莱曼还患有糖尿病和高血压，在透析时出现血管堵塞并发症，自去年以来已进行逾30次清除血栓等方面的手术，过程痛苦不堪。

斯莱曼的主治医师温弗莱德·威廉姆斯（Winfred Williams）认为，将斯莱曼重新列入新肾脏的等待名单是一种选择，但可能需要等待六到七年，斯莱曼很难坚持这么久。

医院其他医生提出另一种选择：猪肾移植。斯莱曼随后表示同意，他已对透析感到沮丧。这项手术得到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基于“同情使用”规则的批准。

21日，马萨诸塞综合医院举行记者会宣布手术成功的消息。参与手术的肾移植医学主任莱昂纳多·里埃拉（Leonardo V. Riella）在记者会上激动落泪。他说，“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淘汰透析。”主刀医生河合达夫（Tatsuo Kawai，音译）则表示，当缝合完成，肾脏的血液流通后，它立即变成粉红色并开始排尿。手术室爆发出掌声和欢呼。“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肾！”

69处基因组改造

据马萨诸塞综合医院介绍，斯莱曼此次移植的猪肾脏器官并非普通猪肾。它由马萨诸塞州剑桥市的eGenesis生物技术公司提供。后者一直与医院进行广泛的研究合作。

“人类免疫系统对猪器官的反应极其剧烈。”马萨诸塞综合医院移植中心主任乔伦·马德森（Joren Madsen）说，猪器官可能会在移植入人体的几分钟内出现排斥反应并变黑。eGenesis的几项关键进展使得猪器官移植成为现实。

首先，研究团队使用CRISPR-Cas9技术，对提供肾脏的猪进行69处基因组改造，移除会对人体有害的猪基因，并加入一些人类基因，以改善其与人体的相容性。

其次，研究团队灭活猪体内的逆转录病毒基因，以防相关病毒影响接受移植者。

最后，研究团队还在其他动物（猴子等）身上测试猪的器官，从而制定出将这项技术应用于人类的最佳方案。据美国《自然》杂志报道，经过类似基因编辑的猪的肾脏已成功移植到猴子身上。这些猴子平均存活176天，其中一只猴子存活了两年多。

“这次手术是突破性的里程碑。”患者的主治医师威廉姆斯表示，如果猪肾能继续良好工作，那就成功了。

桥梁还是终点？

目前，斯莱曼术后恢复良好，最快将于周末出院。“他的血压和生命体征都非常稳定，看起来几乎完全康复。”威廉姆斯说，尚无迹象表明他的免疫系统正在排斥肾脏。

21日当天，有马萨诸塞综合医院的医生表示，他们认为患者的新肾脏可以维持数年。不过，医生们仍在全天候采集斯莱曼的血液样本，监测是否出现病毒感染的迹象。

舆论认为，这是全球首例成功的活体人类移植猪肾手术，标志着不同物种间器官移植（异种器官移植）的进步，可能会给美国数万名肾衰竭患者，以及世界各地的无数病人带来希望。 

根据美国器官共享联合网络组织的数据，美国有超过10万人在等待移植器官的名单上，平均每天有17人在等待器官的过程中死亡。其中，肾脏的需求量最大。异种器官移植对于解决器官短缺问题至关重要。

据称早在上世纪60年代，人们就有将猪肾移植到人体的想法。此前，美国医生曾尝试为病人移植未经基因改造的猪肾，但以失败告终。去年7月，纽约大学曾将猪肾成功移植到判定脑死亡的病人身上。

不过，医生们也承认，到目前为止，异种器官移植仍面临许多未知因素。

一方面，移植存在很大风险。美国此前曾进行两例人类接受猪心脏移植的手术，但患者的生存时间都不超过两个月。经基因改造的猪肾脏能在人体内坚持多久，仍未可知。 

“这是一次性移植。”美国黑斯廷斯生物伦理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卡伦·马施克（Karen Maschke）对猪器官在人体内运转的稳定性深表怀疑。

“异种器官移植究竟是一座桥梁（只能维持较短时间，直到患者找到可供移植的人体器官），还是一处终点（能持续工作，帮助病人度过余生）？这是非常有意思的问题。”美国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赫尔辛克医学院的外科医生杰米·洛克（Jayme Locke）说，但无论如何，这种尝试具有“改变游戏规则”的意义。

另一方面，在美国国内，异种器官移植尚未得到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的批准。由于缺乏足够的科学研究和临床试验数据，这类移植广泛应用的前景仍然遥不可及。

“我们真正想做的是进行初步临床试验，让更多患者接受这种移植，让其他医学中心参与其中，来验证其安全性和运转情况。”纽约大学朗格尼移植研究所所长罗伯特·蒙哥马利（Robert Montgomery）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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