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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山岛上土生土长渔家女成了海岛气象站长,20年记录大自然“喜怒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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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茅冠隽 2017-09-18 07:30
摘要:小洋山岛孤悬海外,岛上居民都已动迁,那时没有网络,没有有线电视,没有商店和娱乐场所,更没有家人朋友,观测员除了工作,往往只能对着大海和礁石发呆。沈其艳告诉记者,心浮气躁的人干不好这份工作,一定要有“心如止水的单纯”。


“本站气压:1007.2百帕;风速:10.9米/秒;气象能见度:1.2海里;云状:鬃积雨云;云量:4(指云遮蔽天空视野的成数)……”定时走到观测点,观测这些气象数据并作记录,这就是沈其艳的主要工作。

 

听着有点简单,可看看这些,你才会知道她有多不容易:气象站位于芦潮港以东30多公里的小洋山岛上,很长一段时间要靠轮渡进出,单程要花半天,一待就是十天半月;岛上物资紧缺,喝的是“天落水”,吃的是罐头食品配榨菜,最艰苦时只能借住在民房楼梯间,半夜会被巴掌长的大蜈蚣咬醒……


身为上海海洋气象台洋山港气象站站长,41岁的沈其艳从事的是最基础的气象数据记录工作,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一干就是20年。7000多个日夜里,不论风雨雷电、黑夜白昼,她没有遗漏过一次观测,记下了数百万个精准及时的数据,为洋山港和东海大桥等重大工程建设和相关港航单位的安全运行提供了珍贵的气象资料。

 

为什么能将一件枯燥乏味、不断重复的事坚持那么长时间?“日常气象数据记录看似不起眼,但却是气象学领域的基石,必须有人做长期、不间断的统计。看似简单的事,要做好也不容易,我喜欢记录大自然的‘喜怒哀乐’,想把这件‘简单事’做到极致。”沈其艳说。

 


做孤岛气象观测员,要有“心如止水的单纯”



“20多岁的年轻人,过的是60多岁老人的生活”,这是其他气象工作者对洋山港气象站观测员的描述。小洋山岛孤悬海外,岛上居民都已动迁,那时没有网络,没有有线电视,没有商店和娱乐场所,更没有家人朋友,观测员除了工作,往往只能对着大海和礁石发呆。沈其艳告诉记者,心浮气躁的人干不好这份工作,一定要有“心如止水的单纯”。

 


在这方面,沈其艳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她是小洋山岛上土生土长的渔家女,祖祖辈辈靠打渔为生。对别人来说条件恶劣的荒岛,却是她挂念的故乡。“以往,岛上男丁每天出海捕鱼,女的就在家烧饭补网,日子过得非常简单,人们都很淳朴。如果不是偶然和气象工作结缘,我也许也会这样过一辈子。”


1996年,为了配合洋山深水港的筹建和论证,上海市气象局在小洋山岛上新建了洋山港气象站。当时,沈其艳看到气象人员天天在家附近摆弄百叶箱、湿度计等一些她看不懂的设备,好奇的她天天围着看。气象人员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就教她一些气象知识。“后来,气象站正好要招一个当地员工,问我愿不愿意,我一口就答应了。”1997年8月,通过相关考试后的沈其艳正式进入洋山港气象站工作。


世界气象组织的所有成员国都遵循同一个观测时间:北京时间8时、14时、20时,这三个时间点的观测结果必须在整点后的5分钟之内上报,每次记录的数据有风向、风速、气压、气温、湿度等气象要素,要确保准确、连续,不能早测、迟测、漏测。碰到风大浪高等恶劣天气,还要变成每小时一次的加密观测,一直到天气平静为止。

 

怎么才能做到每次记录、每个数据都不出错?“心里不能有任何杂念,不能受外界影响,必须极度认真仔细,0.01的统计错误也不能错,0.0的微量降水也不能漏输。”为了工作,沈其艳在手机上每天都要设多个闹钟,手表一直比正常时间调快5分钟,每次观测前半小时就提醒自己,不要安排其他事情,静静等待观测时间的到来。“也正因为此,我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闹钟的声音,有时做梦也会突然被‘闹钟声’惊醒,醒来一看,设定好的时间还没到,是自己太操心了。”


“寂寞清苦”这一关,也是孤岛气象观测员必须要过的。工作之余,为了打发时间,沈其艳就看看从家里带来的相册,练练书法。她还专门买了台照相机,每天早晚站在海边的礁石上,拍洋山港的日出与日落,记录港区日新月异的变化。


2003年,小洋山岛居民动迁,岛上居民可以被安排到洋山港区的公司上班,一家港区公司向沈其艳承诺工资翻倍,但她婉拒了:“如果要走,我早就可以走了。这个气象站很难留住人,我必须留在这。我就是这样‘一根筋’,就是对气象工作有感情。”
 


“台风天别人往家跑,你还要去风最大的地方上班”


除了要认真细致、不怕寂寞,孤岛气象观测还要忍受艰苦的工作条件。

 

气象站建在一座海拔80多米高的山坡上,山路崎岖、山陡路滑,上下坡特别困难,沈其艳好几次差点摔下山崖;岛上生活非常不便,洗澡一度只能用积攒的雨水,吃饭常常是榨菜配白饭草草解决,睡着睡着身上就会被蜈蚣咬个大包;小洋山岛上的风一般要比市区大两三级,刮台风时,为了不被吹跑,观测员必须两个人用绳子绑在一起、脚上绑个大石墩才敢匍匐着往观测台上爬;冬天强冷空气来袭,有时百叶箱的门会被积雪冻住,要用工具才能撬开,等观测完回室内准备记录,才发现手指僵硬得不能动了。

 

 

一次次和糟糕天气“搏斗”,让沈其艳从一个瘦弱的渔家女变成了一个永不服输的“女汉子”。
 

从小怕打雷的沈其艳,在观测站遭遇过一次雷击事件。一个雷雨天,她去观测点记录数据,回到值班室正要进门时,一个“滚地雷”就打在她脚后跟。“当时被雷声吓懵了,转身一看,地上一团黑。打雷的时候,整个站点的房间都亮了一下红光,所有照明都跳闸了,值班室电话机也被打坏。我怕得要命,但还是咬牙进了值班室,打着手电完成了那次观测记录。现在想想,当时也算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

 

还有一次正值台风来之前一天,东海风浪高达好几米,刚好轮到沈其艳去接同事的班。家人劝她别去,她摆摆手:“气象员必须遵守值班制度,我不去接,同事就下不了班。”母亲看她这样倔,心疼地说:“别人台风天都是往家里跑,你还要去风最大的地方上班!”


普通人避之不及的恶劣天气,在气象观测员看来,却是得之不易的“珍宝”:通过分析极端数据的数值、频率,往往可以看出一个地区长期气象变化的端倪。在记录册上平淡无奇延续了20年的数据背后,是沈其艳和其他洋山港气象站工作人员如打仗一般的艰辛和努力。“恶劣天气下的观测本来就难,观测频率还要变一天三次为每小时一次,有时观测完返回值班室,身上淋透的湿衣服还没有焐干,就又要出去洗‘天然淋浴’了。”

 


“看到满天繁星,我非常想家”



20年如一日做好一件“简单事”,没有点“楞劲”是坚持不下来的。沈其艳就是个认准目标不回头、不撒手的人,无论什么困难都阻挡不了她完成工作任务的决心。


2010年一次体检中,沈其艳被查出可能患有恶性肿瘤。沈其艳再坚强,那次也有点支撑不住了。“当时想了很多,最终决定瞒着家人和领导,在单位站好最后一班岗。”那段时间,气象站正在改造,沈其艳忙里忙外,除了完成工作还要盯着改造工程,改造完之后还要把值班室里的家当搬到新值班室去。“当时我胡思乱想,自己这样是为了什么?站里装修完,我难道真的等不到在新值班室上班的那一天了?想着想着,整晚都会难以入眠。”

 

改造前的气象站观测平台。

 

这样煎熬的日子过了一个月,站里改造结束,值班室业务设备安装完好,沈其艳做完月度报表后,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医院复诊,结果让她松了一口气:只是肠道结节,做个手术就好。

手术当天下午,沈其艳接到上级布置任务,要紧急上交一份气象站的素材。她不顾身体,恳请医生办理了出院手续,拖着术后未痊愈的全麻病体坐上公交车回单位。“我一路上都在呕吐,坚持到站里时,都快昏过去了,但还是咬牙开始连夜加班完成,最后准时上交。领导、同事们事后才知道情况,都说我是不要命了。”

 

沈其艳一家。


20年风里来雨里去,沈其艳告诉记者,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丈夫和女儿。“有时候晚上值班,抬头看看满天繁星,我非常想家。但一想家,情绪就要受影响,只能克制自己尽量不去多想,最多是电话联系问候。”家庭是沈其艳最坚强的后盾。2006年,她的丈夫费燕军考虑到能在不出勤时陪伴她,辞了原来的工作加入了洋山港气象站,当了一名海上浮标维修员。每次丈夫出海,沈其艳就在陆上担忧,“树叶一晃,我就开始担心。”


沈其艳的女儿今年17岁,从小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有时候逢年过节沈其艳正好轮到值班,只能把丈夫女儿接到小洋山岛上,听着港区作业声,在冷冷清清的值班室里团聚。有一次值完班回家,沈其艳帮女儿收拾屋子,发现书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妈妈,我很想你”。“当时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扑漱漱往下掉,其实妈妈也很想你,妈妈也很爱你!”

 


题图说明:沈其艳在检查气象观测设备。

文字编辑:栾吟之 图片编辑:邵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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