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不懂人话”“不会说英语就没有毛毯”，国泰航空空乘歧视内地乘客之事，目前仍在发酵中。24日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李家超表示，“这些恶劣行为伤害了香港和内地同胞的感情，破坏了香港一贯的尊重、有礼的文化和价值观”。同一天，国泰航空行政总裁林绍波在广州用普通话就此事件再次致歉。

香港有些评论认为，香港是一个兼容并蓄的开放社会。国泰航空空服区别对待行为虽属个别现象，但乘客的负面印象必定会投射至对国泰、甚至香港的整体观感。国泰内部属实应当深刻检讨。

如果反思止步于此，恐怕还不太够。内地朋友对此事如此愤怒，一是联系到国泰航空过去特别是2019年“修例风波”时的种种劣迹，让外界相信问题不只出在“那几个行为失当的空服人员”身上；二是在香港实现重大转折的当下，依然发生这样出格的事情，情感的伤疤还没愈合再被撕开，不免联想到更多的过往，甚至隐隐有了更大的担忧。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此事之前，就发生过香港体育代表团在参加国际比赛时，现场将“黑暴”歌曲当国歌播放，最终处理起来是雷声大雨点小；也曾出现市民发现香港公共图书馆藏有宣扬“港独”书籍，但相关部门只是简单回应，“检查工作仍在进行中”。

这也就是港澳办主任夏宝龙在香港考察时所说，“现在香港社会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乱的根源尚未根除，治的基础尚需巩固”。从这个角度说，出现国泰航空歧视内地乘客之事，该反思的也不应该只有国泰一家。

有种观点认为，在香港拨乱反正的版图上，行政、立法、司法和社会层面都卓有成效，但还有一块短板没有补上，那就是像国泰、港铁、体育协会、图书馆这样的实体单位。它们虽然没有政府、法院、立法会那么显眼，但占据重要资源，贴近广大市民、服务公共利益，属于香港社会运行的重要一环。3年多的拨乱反正对它们有一定影响，但对其企业文化、服务理念触动还不够大，或者说这些机构几乎还在原有的轨道上运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外界期待，这次事件能成为一个契机，既然已经把原本藏着掖着的不光彩潜规则晒到了阳光之下，那么希望有关方面能正视问题、解决问题，而不只是像过去那样的罚酒三杯，或者以“不干预企业运作”为由推脱责任。毕竟，国泰是香港的“金字招牌”，几乎与香港的形象划等号。而且，人们对它的要求也并不苛刻——尊重自己国家的语言和自己的同胞，少一点歧视排挤，多一点平等相待。

要知道，这趟航班中的不少乘客，是抽中香港免费机票的“幸运锦鲤”。为了拉动香港航空业和旅游业，香港特区政府花了几十亿推出赠票活动，结果内地游客来港的第一站就搞成了这样，失望的是内地游客，而失分的肯定不止国泰一家。

如果再往深里说，国泰航空事件背后，还折射出香港社会长期以来的中文、英文关系问题。作为香港本地航企，掌握两文三语（普通话、粤语、英语）是入职国泰的基本条件。也就是说，“空乘不会说普通话”这个前提不存在。换句话说，会不会讲普通话是能力问题，讲不讲普通话是态度问题。

香港基本法第九条规定：“香港特别行政区的行政机关、立法机关和司法机关，除使用中文外，还可使用英文，英文也是正式语言”。“可使用英文”的潜台词就是，也可不使用英文。从理论上说，确立了中文在香港的高阶地位。

但实际情况是，尽管香港回归已快26年，上至官方政策文件，下至工作交流，几乎都用英文。在金融、法律、商业、医疗等高薪领域，英文更是占了绝对主导地位。不仅如此，语言问题还一次次被卷入政治风波，且不说中文与英文间，学校用普通话还是用粤语教学也成了问题。

见字如心。香港市民到底用哪种语言，不是一件小事，更不是一句“国际化大都市”就能随意糊弄过去的。语言不止于汉字笔画与英文字母的区别，它本身就附加着太多意识形态和民族文化的内容。一座城市选择哪种语言，或者说哪种语言占主导位置，不仅只是一种语言文字的地位问题，更代表市民对国家和民族身份的认同与理解。

说到底，经历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人们充分认识到香港实现人心回归的重要性。只有人心“真正”回归后，才能给“一国两制”在香港全面准确实践提供思想保证。尽管现在利于人心回归的因素越来越多、推动人心回归的力度也不断加强，但思想心态的改变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各方合力，有些工作已经立竿见影，有些还在潜移默化，有的还要徐徐图之。

而推动香港人心变化的最大底气，则是内地巨大的吸引力与机遇。香港地狭人稠、发展空间有限，需要步入国家发展的快车道，接入内地的活水，才能有效突破发展瓶颈，在更大舞台上寻求破解之道。向前看，朝“北”望，方能与时代潮流同向而行。

这也正如香港立法会议员、民建联副主席陈勇所说，英文和中文都是香港法定语言，香港要把握发展机遇，学好中文乃至普通话都尤为重要，“如果现在还有人以不擅长中文为骄傲，那必然会被历史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