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举报信猛然将美国总统特朗普推入乌克兰“通话门”，事件正在每日一更，持续升级：24日美国众议院启动弹劾调查；25日白宫公布通话记录；26日众议院公开举报信；27日众议院给美国国务卿发传票、美国乌克兰问题特使被曝辞职……短短几天内，“通话门”在延烧，“弹劾战”在推进，未来还会上演哪些剧情？

特使辞职

美国政府乌克兰问题特别代表沃尔科27日突然被曝辞职，成为当天外媒的头条新闻。英国《卫报》称，沃尔科的辞职显示“通话门”危机在愈演愈烈。

目前尚不清楚沃尔科辞职的原因。美国务院目前尚未公开确认沃尔科辞职的消息。

沃尔科的辞职时机引发关注。

就在前一天，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公布了引发特朗普“通话门”丑闻的举报信。信中指认特朗普试图利用总统职权来“寻求外国干预”美国选举，包括向外国政府施压，要对方调查他的主要竞选对手拜登。这封信还称白宫试图“封锁”特朗普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之间的相关通话记录。

美媒披露，这名举报人是一名美国中情局（CIA）的男性官员，曾被指派到白宫工作。但姓名尚未公布。

举报人在检举信中5次提及沃尔科。沃尔科被美媒视为“通话门”事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根据举报人的说法，沃尔科试图“遏制”特朗普私人律师朱利安尼施压乌克兰调查民主党人（即美国前总统拜登父子）的努力所造成的伤害。同时，沃尔科还帮助乌克兰官员如何“正确应对”特朗普的要求。

但是，同样在前一天，朱利安尼“晒”出了他与沃尔科的短信。朱利安尼声称，沃尔科曾建议他与乌克兰官员对话。在7月19日的一次短信对话中，沃尔科向朱利安尼发送信息说，“您可以与这里的安德烈·耶马克联系，他与泽连斯基总统非常亲密。”耶马克是泽连斯基总统的高级幕僚。

沃尔科对此拒绝置评，没有对他的行为作出解释，但也未否认发送这些信息。

在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刁大明看来，沃尔科卷入此事并辞职让他感到有点意外。因为沃尔科是一名资深的职业外交官，与传统共和党人，比如已故的共和党参议员麦凯恩互动不错。他的辞职或许说明他面临很大压力，已无法再履职，但是未必有给事件“止血”的功效，反而从侧面证明媒体报道的关于沃尔科的情况恐怕属实。

据美国媒体报道，现年54岁的沃尔科在外交部门工作多年，在多位总统手下工作，主要关注美国对欧洲政策。在小布什刚任总统时，他还短暂出任美国驻北约大使。他不仅与共和党人过从甚密，在民主党人中也颇受好评。

2017年，沃尔科被前国务卿蒂勒森任命为美国政府乌克兰问题特别代表。这项工作是兼职，不领薪水。沃尔科与蒂勒森关系密切，与现任国务卿蓬佩奥也相处融洽。

“他从未成为特朗普政府的内部人士，但由于与朱利安尼的接触，他的角色变得越来越复杂。”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

美国“政客”网站评论道，在特朗普政府任职期间，沃尔科始终保持低调。现在，沃尔科辞职，卷入与乌克兰有关的丑闻，“对这位广受尊敬的外交官来说，是一个不祥的转折”。

一些前官员和分析人士说，沃尔科与朱利安尼接触显得很不明智，因为总统的私人律师是一名普通公民，在面向外国政府时，并未获得正式授权可代表美国。

但是，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前白宫官员表示，作为一名职业外交官，沃尔科知道界限和分寸在哪里。

首张传票

27日的另一个大新闻是，在宣布对特朗普启动弹劾调查的3天后，美国众议院迅速出击——情报、外交、监督三个委员会向蓬佩奥发传票，要求其在10月4日前提供相关文件，以配合众议院对特朗普的弹劾调查。这是众议院开启弹劾总统调查后发出的第一张传票。

美联社称，传唤蓬佩奥标志着弹劾特朗普迈出实质一步。

据报道，众议院外交委员会、监督委员会和情报委员会主席当天在一封联名信中说，他们要求调阅相关文件，以调查特朗普施压乌克兰干预美国2020年选举对美国国家安全等问题的危害程度。

这3名民主党籍主席还警告说，如果蓬佩奥未能或拒绝配合，这将成为妨碍众议院弹劾调查的证据。

《华盛顿邮报》指出，众议院三个委员会的举动意味着国务院在这场“弹劾大剧”中已完全进入国会的视线。

不过，蓬佩奥或国务院尚未对此事作出回应。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三个众议院委员会要求蓬佩奥赴国会作证，并列出了关心的问题，包括蓬佩奥对特朗普私人律师朱利安尼活动的了解，以及国务院是否如朱利安尼所说，以某种方式协助特朗普向乌克兰官员提出要求。

作为国务院一把手、负责外事的最高长官，蓬佩奥成为第一个被发传票的对象，并不奇怪。

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韦宗友认为，在特朗普方面与乌克兰的接触中，蓬佩奥或许部分参与，或者至少知情，甚至可能也在施加某些影响。国会正是抓住一些蛛丝马迹才对蓬佩奥发出传唤。

以蓬佩奥“领衔”，将被众院请去“谈话”的还有一长串人。27日，三个众院委员会还告知蓬佩奥，未来两周安排了5名国务院官员提交证词。这5名官员包括美国政府乌克兰问题特别代表沃尔科、美国前驻乌克兰大使玛丽•约万诺维奇、助理国务卿帮办乔治•肯特、顾问乌尔里希•布雷布尔、美国驻欧盟大使戈登•桑德兰。据悉，沃尔科、桑德兰的名字均被举报人的检举信所提及。而且，特朗普7月25日与泽连斯基通电话后，两人在第二天都与泽连斯基进行了会晤。

在沃尔科辞职数小时前，众议院外交委员会宣布将在下周为其举行听证会。一名国会助理说，尽管沃尔科已辞职，但民主党人仍然希望他赴国会作证。

另据众议院一名民主党议员透露，司法部长巴尔和特朗普总统的私人律师朱利安尼预计也会被传唤作证。

巴尔和朱利安尼的名字皆出现在美乌总统的通话记录中。当时，特朗普表示希望乌方调查此事，并表示会让自己的私人律师和美国司法部长联络泽连斯基。

此外，那名举报人也点名朱利安尼，称美国官员对他推动基辅展开对拜登的调查感到不安。朱利安尼被举报人称为“这项工作的核心人物”。举报人还列出朱利安尼的行踪，指认其多次于不同地点会见乌克兰官员。

与此同时，据举报人的检举信所说，大约有12名白宫官员听了特朗普和泽连斯基的通话，多名情报和外交官员听取了通话内容的简报。《华盛顿邮报》称这些人恐怕也难逃众议院的质询。“随着调查的加速，更多的传票和调查步骤将于下周发布。”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希夫说。

调查方向

虽然未敲定最终期限，但是民主党人似乎争取年底前完成弹劾程序。

“众议院民主党正在加速推进弹劾调查。”“政客”网站称，一些议员计划在下周国会休会期间也重返华盛顿“加班”。

值得关注的是，情报机构监察长迈克尔·阿特金森将在下周五的闭门听证会上作证。举报信正是由监察长递交给代理国家情报总监马奎尔。

美媒称，尽管举报人支持另一名总统竞选人，但是阿特金森认为这封举报信“可信”。

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希夫认为，下周五的听证会“对于确定更多细节、线索和证据至关重要”。

刁大明指出，这次对特朗普的弹劾调查是众议院委员会主导，这意味着主要是以听证方式进行的调查，是政治质询，而不是司法调查。

有评论指出，民主党弹劾调查的重点在于特朗普是否滥用总统权力，寻求外国政府的帮助来打击连任路上的竞争对手。据《华盛顿邮报》称，弹劾调查将聚焦特朗普在电话中对泽连斯基所说的“帮我们一个忙”（do us a favor）。而这部分通话记录没有完整显示。这也是目前的一大争议，即为何特朗普7月25日与泽连斯基通话的原始文本被“封锁”。用举报人的话说，这是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转移记录，表明“白宫官员清楚对话中所发生事情的严重性”。

刁大明还指出了民主党接下来的几个调查方向。

其一，根据公布的通话记录，虽然特朗普未直接提及对乌军事援助，但是在7月25日通话前，美国已经冻结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外事部门官员当时如何作出这一决定，为什么这么做”，动机何在？民主党一定会追查。

其二，特朗普在电话中称拜登曾干预乌克兰司法，导致乌克兰检察机关有关拜登之子亨特的调查结束。特朗普表示希望乌方调查此事，并表示会让自己的私人律师和美国司法部长联络泽连斯基。这间接意味着司法部长、总统私人律师在调查拜登的事，这么做是否合理？

其三，代理国家情报总监马奎尔为何选择压下情报机构监察长办公室收到的举报人投诉，而非及时提交给国会。阻碍行为是出自马奎尔本意，还是特朗普的授意？

众院情报委员会已在26日举行听证会，就这一问题问询过马奎尔。马奎尔的解释是，之所以没有及时向国会移交投诉，是因为其中涉及总统，因此他必须与司法部法律顾问办公室合作，以确认投诉中是否存在受总统特权保护的内容。但他澄清说，白宫并未指示他扣下这一投诉。

冲击更大

“通俄门”曾一度把特朗普弄得灰头土脸，但最终还是以“证据不足”“烂尾”，并未坐实特朗普及其团队有“通俄”之嫌。对于最新的“通话门”，特朗普和共和党坚称没有以“利益交换”施压外国政府打压竞选对手。“通话门”会否也一样“烂尾”，还是成为特朗普总统生涯中的致命毒药？

专家指出，相比“通俄门”，“通话门”对特朗普形成的冲击更大，很可能导致特朗普被弹劾。

刁大明指出，“通俄门”调查结果没有得出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证明特朗普“通俄”：即特朗普在2016年大选期间授意或默许身边的关键人物与俄罗斯官方联络，以承诺上台后缓和美俄关系为条件，换取俄罗斯作出有利其竞选的介入。所以，民主党未能将“通俄门”作为启动弹劾程序的抓手。但是，在民主党看来，“通话门”提供了开启弹劾程序的“实锤”，因为有通话记录。

希夫称通话记录反映对外国领导人“黑手党式的勒索”。

“只要民主党有足够的政治决心，特朗普最终被众议院弹劾的可能性很大。”刁大明说，但是弹劾不等于罢免。罢免的门槛非常高，需要参议院三分之二多数通过。此前，遭遇弹劾危机的民主党总统约翰逊、克林顿，都是在参院表决时“逃过一劫”。何况现在参院由共和党掌控，要罢免特朗普可能性更小。

韦宗友也认为，特朗普有可能被弹劾。民主党的风向已经发生重大变化。从原本少数议员支持弹劾调查到现在有200多名议员支持，连一些摇摆州的议员也加入阵营。而且，已经出现第一名共和党议员“倒戈”支持对特朗普的弹劾调查。

民意也在转向。据《国会山》网站报道，希尔-哈里斯（Hill-HarrisX）周五发布一项9月26日至27日进行的最新调查显示，与三个月前相比，支持弹劾特朗普总统的比率上升了12个百分点至47%。

在韦宗友看来，“通话门”的复杂程度要超过“通俄门”。目前来看，涉及四个层面的纠缠：美国国内政治、乌克兰国内政治、美乌关系、干预2020年大选。而且，随着民主党加大弹劾调查力度，以及层出不穷的新爆料，事件还会继续发酵，可能会有更多证据指向特朗普。特朗普其实已经感受到压力，否则不会公布通话记录（虽然其意在自证清白）。“‘通话门’将成为困扰特朗普的重要政治事件，未来特朗普如何应对将成为美国政治的一个看点。”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