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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载于2025年11月27日《文汇报》第4版
当Z世代成为城市文化消费与空间实践的重要参与者，城市更新正悄然发生转向：不再只依赖大规模的硬件改造，而是更注重通过情感联结激活空间活力。其中，亚文化商业空间成为重要载体——这些以商业为依托、承载小众文化偏好的场景，正通过一场场微观互动仪式，为城市更新注入内生动力。
柯林斯认为，宏观社会结构的变迁，本质是微观互动际遇在时空维度的持续积累。亚文化商业空间中的仪式互动，正是推动部分城市更新的微观积木。他提出的互动仪式链理论始于四个核心要素：共同在场、进入壁垒、共同关注焦点和情感共鸣。每一次仪式互动，又会催生群体归属、情感能量、符号资本与价值认同，这些成果反哺下一次仪式，形成正向循环。在Z世代聚集的亚文化商业空间中，这一循环被具象化：身体在场是同好者的物理聚集，进入壁垒筛选出核心社群，共同焦点锚定文化内核，情感共鸣让互动超越形式——四者联动，让空间从消费场所变为互动的能量场。
上海商业综合体的亚文化实践，也体现了这一微观循环。百联ZX以“答对IP问题方可入场”构建进入壁垒，精准筛选出兴趣契合的群体，实现高效的身体共同在场；IP主题展区与周边构成共同焦点，消费者“挑脸”选周边、店外互换交流的过程，催生情感共鸣。这场仪式后，参与者收获“找到同好”的群体归属，积累对IP的情感能量，限定周边与互动记忆则成为社群符号资本——驱动他们主动参与声优见面会、手办发售，让传统商场逐渐转型为二次元社群互动场，完成商业空间的文化更新。
街区型亚文化空间则将微观互动嵌入日常，让更新更具持续性。大学路把IP符号融入路灯、花坛，使身体共同在场从特意聚集变为日常偶遇；高校社团参与活动设计的机制，形成共创型进入壁垒；“次元集卡”串联商铺，让共同焦点从单一IP扩展为整条街区。在持续互动中，群体收获参与设计街区的价值认同，共创记忆成为街区符号资本，情感能量又推动他们参与下一轮活动构思，为街区更新提供源源不断的微观动力。
豫园商城的探索，让微观仪式承载传统与潮流的融合，为老城厢更新探路。新春福牌祈福中，参与者书写心愿的互动形成情感共鸣，传统祈福符号成为共同焦点；《山海经》灯会、哈利·波特跨界展以年轻化审美重构焦点。每一次仪式后，群体积累了对老城厢的情感能量，形成“豫园也能很潮”的价值认同，这些成果转化为对下一次跨界活动的期待，让老商圈在传统符号与年轻仪式的循环中，实现文化与空间的双重更新。
然而，当前实践仍面临挑战：部分空间的进入壁垒流于形式，难以筛选核心社群；共同焦点缺乏文化内核，仅追短期热度，导致情感共鸣肤浅，无法沉淀能量与资本，打断循环。只有让身体共同在场更契合，减少松散聚集；让进入壁垒贴亚文化内核，替代形式化门槛筛选同好；让共同焦点锚定社群需求，摒弃浅层热度设计；借共创交流深化情感共鸣，避免表面打卡，才能让每一次微观互动成为支撑城市更新的有效积木。
亚文化商业空间对城市更新的意义，正在于将宏大命题拆解为可感知的微观仪式。这些微观互动汇聚成力，推动城市空间从冰冷物理体变为有温度的文化场，为城市更新提供更具活力的路径。
作者：张丹洋（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来源：文汇报
制作审核：院党委宣传部
（院科研成果传播办公室）
责任编辑：刘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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