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扇至美——上海博物馆藏历代扇面书画名品展”已向公众免费开放，本次展览遴选了馆藏宋、元、明、清及现代不同时期名家精品扇面书画100件，梳理并呈现了中国扇面书画艺术的千年艺脉，邀请观众观展其中，展览将持续至2026年2月22日。
经过漫长的发展历程，两宋迎来了扇面书画艺术发展的第一个高峰期。
宋朝皇帝大多喜爱并提倡扇面书画，甚至亲自参与实践创作。宋朝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曾向吴越钱氏赐御书扇：“（钱）昱字就之......昱善笔札，工尺牍，太祖尝取观赏之，赐以御书金花扇及急就章。” 这是宋初皇帝书扇御赐臣子的事例。在宋太宗时期，画院画家燕文贵曾奉旨呈上画扇，并得到皇帝赞赏。其时, 宋太宗还曾命令画院画家进行纨扇绘画的艺术创作：“上一日遍诏籍在院中者,出纨扇令各进所画。雄（李雄）曰：‘臣之伎不精于此，所学者不过鬼神，虽三五十尺亦能为之。’上怒，索剑欲诛雄，亦无屈意，俄得释去，后遁还乡曲。” 燕文贵奉旨呈扇画的行为得到皇帝赞许，而李雄拒作扇画险招杀身之祸。二人境遇形成了鲜明反差，反映出宋太宗对纨扇绘画艺术的爱好和提倡。
此外，宋哲宗也雅好书画扇。宋宗室画家赵令穰曾向宋哲宗进献自己绘制的画扇：“（赵令穰）尝因端午节进所画扇，哲宗尝书其背，‘朕尝观之,其笔甚妙’，因书‘国泰‘二字赐之，一时以为荣。”作为宫廷礼制，皇帝于端午赐扇古已有之。《唐会要》记载：“十八年五月，太宗为飞白书，作鸾凤蟠龙等字，笔势惊绝。谓司徒长孙无忌、吏部尚书杨师道，曰：‘五日旧俗，必用服玩相贺，朕今各赐君飞曰（白）扇二枚，庶动清风，以增美德。’”贞观十八年（644）农历五月初五日端午节，唐太宗将亲笔书扇赠与重臣长孙无忌和杨师道，并称其依旧俗。可见，端午赠扇由来已久。同时，这一习俗在民间也颇为流行。赵令穰因端午节进呈画扇，宋哲宗对其赞赏有加，并在画扇背面御笔题字赐之，赵氏引以为荣。这也是皇帝与大臣合作扇面书画的事例。
由上可见，宋朝多位皇帝对扇面书画艺术的发展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那么,真正将这一艺术推上巅峰的，非宋徽宗赵佶莫属。宋徽宗赵佶精通书画创作，在未做皇帝之前就时常与驸马都尉王洗、宗室赵令穰等画家往来。做皇帝之后，他进一步充实皇家内府书画收藏并编写著录,妥善保存和整理了大量传世书画精品。此外，他还大力发展翰林图画院，将“画学”正式纳入科举考试之中，招揽天下画家，提升画院画家地位。他亲自指导画院的学生写生作画。对于画院的花鸟画，他特别强调被描绘对象的真实性，如他要求画月季花，需表现出四时朝暮花蕊、枝叶的不同；画孔雀升墩，孔雀先举左腿还是右腿需要看清楚。所以，宣和画院的花鸟画多崇尚细腻生动的画风。在书法创作上，他自创书风独特的“瘦金体”。绘画实践上，他注重写生，崇尚法度，画作能够以形写神。同时,他本人也参与扇面书画的创作。
上海博物馆藏宋徽宗赵佶《草书七言诗二句》纨扇页，是现存年代最早的扇面书法作品。
宋 赵佶《草书七言诗二句》纨扇页
上海博物馆藏
此作在近圆形的扇面上，草书诗文二句：“掠水燕翎寒自转，堕泥花片湿相重。天下一人。”铃：“御书”朱文葫芦印。诗文描写了一幅寂寥而又凄美的景象：掠水而过的燕子遗落下的翎毛在寒冷的水面上独自打转，经雨水打湿飘落的花瓣再次坠于湿漉漉的泥土中。诗文流露出丝丝悲凉,具有婉约的格调。此书章法布局极为巧妙，于圆形扇面中气势弥满而又疏密得当。作品无年款，笔法与赵佶书于宣和四年（1122）的《草书千字文》卷（辽宁省博物馆藏）相近，行笔流利俊爽，提按顿挫极富节奏感，笔力浑厚凝重，骨肉匀停，兼具唐代草书的纵逸和宋代文人的雅致，与《书史会要》所述“（徽宗）行草正书，笔势劲逸” 的记载相合，应为赵佶晚期草书真迹，书法与诗文内容相得益彰。
除了书法纨扇页，宋徽宗赵佶还有《枇杷山鸟图》纨扇页存世。
宋 赵佶《枇杷山鸟图》纨扇页
故宫博物院藏
此图本幅署款：“天下一人。”铃：“御书”朱文葫芦形印。图中绘枇杷枝叶繁茂，果实累累。枝上一山雀正翘首回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情景生动。在技法上，此图纯以水墨勾染而成，略似没骨效果，格调高雅。对开有清乾隆帝御题诗一首。
宋徽宗的倡导和推动极大地促进了扇面书画艺术的繁荣发展，形成了蔚为壮观的艺术景象。“政和间，每御画扇，则六宫诸邸竞皆临仿，一样或至数百本，其间贵近往往有求御宝者。”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宋徽宗致力于扇面书画的创作，随即在宫廷里掀起一股跟风临摹及仿制的热潮，带动了两宋宫廷纨扇书画艺术的发展。
本次特展中的宋代扇面书画
今天我们还能看到不少宋代流传下来的名家纨扇书画作品，如南宋淳熙年间画院待诏林椿作《梅竹寒禽图》纨扇页，宁宗时画院祗候马麟《楼台夜月图》纨扇页,宋宗室赵孟坚《岁寒三友图》纨扇页等，未署名或不知名的画院画师的作品更是不胜枚举。
宫廷纨扇书画创作的风气在民间也渐趋风靡。在北宋，互赠团扇是端午节的重要礼仪。端午扇上常见的绘画题材，是当月盛开的花卉植物，如蜀葵、石榴花、萱草花、栀子花等,具有祈福纳祥、辟邪消灾的寓意。《东京梦华录》记载“端午节物”中就有“花花巧画扇”。因此,北宋欧阳修《渔家傲》中有“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词句。此外,南宋金盈之《醉翁谈录》中有北宋市场上出售画扇的记载。到了南宋，书画扇市场更加繁荣。据宋代吴自牧《梦粱录》记载，南宋临安扇铺林立，有徐茂之家扇子铺、周家擂揽扇铺、陈家画团扇铺、青篦扇子铺等;杭城市场上各式画扇“细画绢扇、细色纸扇、漏尘扇柄、异色影花扇”“梅竹扇面儿、张人画山水扇”等品类也非常丰富。有关民间画家扇面书画创作行为，宋代邓椿《画继》记载道：“刘宗道,京师人……每作一扇，必画数百本，然后出货，即日流布。实恐他人传模之先也。”由此可知，当时以扇面绘画为谋生经营手段的民间画家，其行业竞争异常激烈，同时反映出扇面绘画的市场需求量极大。宋代诗人陆游也感慨道：“吴中近事君知否,团扇家家画放翁。”可见，纨扇书画艺术在民间的流行盛况。
中国扇面书画艺术源远流长，形成了独特的扇面书画艺术体系，蕴含了深厚的文化内涵，铸就了“器以载道”的美学经典。时至今日，扇面书画艺术创作方兴未艾，扇面书画精品更是受到世人的喜爱和珍视。作为中国书画艺术的组成部分，扇面书画不仅是帝王后妃掌中雅玩、文人墨客寄情遣兴的精致小品，更是一部微缩版的中国书画史，以独特的艺术语言，记录着各个时代的审美风尚和文化精神。
作者 李兰
本文节选自《中国扇面书画艺术史考略》，本文收录于《至扇至美——上海博物馆藏历代扇面书画名品》，上海书画出版社，2025年10月出版。
特展讲座
讲座主题
怀袖雅物——中国书画扇之源流
讲座时间
2025年12月7日 14:00-15:30
讲座地点
上海博物馆人民广场馆 （由北门外西侧下沉式广场进入）学术报告厅
讲座简介
中国古代书画扇面艺术历史悠久，关于其起源，虽然没有明确的文献记载，但从诗篇中可知，最晚自西汉代起就出现了材质精美的团扇，三国时期就有扇面作画的形制。发展至宋代，则出现了抽离扇子的实用功能，纯粹取扇面的样式进行书画创作的作品。今天，透过团扇或折扇所框定的界面，观者可以看到历代王侯公卿、文人雅士精心营造的这一独特的美学之境。
主讲人简介
杨祥民
杨祥民，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美术学博士，艺术学博士后，江苏高校“青蓝工程”中青年学术带头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扇子艺术学会理事，江苏省中国画学会理事，江苏省美学学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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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约开始时间：2025年11月29日 10:00
温馨提示
1.本次活动面向18岁及以上的成年观众，所有观众需进行实名制预约。行动不便的老人建议由成年人全程陪同，陪同人员亦需预约。
2.预约者请在活动开始前30分钟起，凭本人手机预约码、本人有效身份证，在相应活动场地门口的签到处签到入场。学术报告厅位于上海博物馆北门外西侧下沉式广场，与展厅不连通，参加活动无需进馆，如需进入展厅参观，请另行由南门入馆。
3.进场后请按工作人员的指引就坐。
4.因场地有限，本次活动不提供停车位，建议绿色出行。
5.有颜色的饮料不建议带入会场。
6. 活动迟到超过15分钟者谢绝入场。
特展导览
一扇一乾坤，是东方美学的千年凝炼。当山水烟云、诗词翰墨尽收于怀袖之间，扇面便成了微缩的宇宙。在这一方天地间，承载着文人雅士铺就万里山河的博大胸襟，记录着宋朝皇帝对世间瞬息变化的心灵感悟，书写着明清士人那浓得化不开的思乡情愫。在挥扇摇曳间，是乾坤万物的缩影，是扇底清风的千年回响，更是千年艺脉的延续……愿每位观展者在此，既能触摸到这些怀袖雅物的掌心温度，亦能听见清风喃喃的绵绵絮语。
打开微信导览，您不仅可以随时随地了解本次展览最精彩的部分，还能聆听到吴语诵读的吴门画派代表作之扇面题字，从辅助展品中观赏到更为具象的中国古代扇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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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稿丨教育部
学术支持丨李兰
初审丨石维尘
终审丨汤世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