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文联”——上海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成立75周年征文活动开展以来,我们收到了来自各领域文艺工作者的热情投稿。其中,既有他们参与文联工作、活动的珍贵回忆与感悟,也有与著名文艺家的交往故事及深厚友谊,还有对上海文艺创作实践的感受、见解或思考,以及他们对上海文艺事业的美好展望与诚挚祝福。现刊登部分来稿,与大家共赏——
朱恒夫
(上海民协、上海评协会员,上海师范大学教授)
1981年夏,当时我还在江苏求学,任教《民间文学》课程的高国藩老师,鼓励我们同学积极向江苏省民协举办的首届民间文学学术研讨会投稿。我遂撰写《论〈诗经〉中的民歌所反映的先秦社会婚姻形态》一文应征。那时受经济条件制约,高校及学术机构鲜少举办学术会议;即便举办,参会者也多为知名学者,哪会邀请一名大四在读学生?因此,收到会议邀请函时,我激动难抑。 更令我欣喜的是,作为贵宾与会的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上海市文联副主席、上海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姜彬先生,竟阅读了我的论文。会议期间,姜彬先生特地找到我,肯定我的文章层次清晰、观点较新,并建议我进一步研读先秦典籍,从史书、诸子著述及考古文献中搜集材料,充实论证。末了,他勉励道:“从这篇文章看,你有做学问的潜力。我们民间文学理论队伍力量尚弱,盼望你加入进来。”我一时受宠若惊,初次体会到被“大人物”重视的美好。于我这位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而言,姜彬先生确是“大人物”:他18岁参加革命,抗战时期担任根据地民运科长,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华东人民出版社副总编辑、中国作协上海分会党组专职副书记、上海市委宣传部文艺处处长等职。然而他态度和蔼、言语诚恳,令人如沐春风。此番谈话给了我从事学术的信心,也引发了我对民间文艺的持久兴趣,此后,我常参与江苏省民协的活动。也因那次谈话,我开始受邀参加上海市文联、上海民协的学术会议,每次见到姜彬先生,总能得到他的鼓励。 我于1989年在江浙沪两省一市共同举办的《白蛇传》学术研讨会上结识罗永麟先生。那次会议由镇江金山寺资助,于镇江师专召开,姜彬先生因故未至,作为上海民协副主席的罗先生遂主持大会。同游金山寺时,我一路搀扶着年逾七旬、腿脚不便的罗先生。他得知我是钱南扬先生的研究生后,欣然道:“钱先生我见过,他是民间文学界的前辈,你能随这样有学问的先生学习,实属幸运。”我曾读过罗先生的长文《论中国四大民间故事》,便借机请教若干问题,他一一作答,每说完总谦和地补上一句:“这是我个人看法,未必正确。”游览近尾声时,他忽问我:“你这次提交的《论田汉的〈白蛇传〉》写得很好,是否愿意在《民间文艺季刊》发表?”我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应答——当时学术刊物稀少,发表极难,上海民协主办的这份刊物在学界影响卓著,其上文章多出自深有造诣的学者。片刻回神,我才紧握罗先生的手连声道谢。该会共有四篇论文被《民间文艺季刊》收录,作者分别为贺学君、罗永麟、陈勤建与我。该文后来也成为我破格晋升副教授的报送材料之一。刘锡诚先生2015年出版的《20世纪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还特别提及这四篇论文。 回首来看,我虽后来以研究戏曲、小说为主,却始终未离民间文学。即便考察戏曲与小说,亦常取民间文学视角。应该说,这样的研究方法与视野,离不开姜彬、罗永麟二位先生的鼓励与教导。如今,我在中国民协、上海市文联与上海民协指导下,承担《中国民间文学大系·民间小戏》“上海卷”整理工作,与民间文学及上海市文联、上海民协的关系愈加密不可分。而我深知,这一切的起点,正是源自两位先生早年给予我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