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日，三江源国家公园、大熊猫国家公园、东北虎豹国家公园、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武夷山国家公园正式成为中国首批国家公园。5大国家公园多样性的生态系统和动植物资源、丰富多变的地形地貌景观，令不少人为之神往。

为何是这5个国家公园脱颖而出？中国的国家公园是否允许游客进入、票价如何？将怎样平衡游客进入和生态保护之间的矛盾？对此，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采访了长期关注国家公园体制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苏杨。

国家公园为何是这5个

昨天至今，首批5个中国国家公园赚足眼球。其实，早在6年前，我们就已启动国家公园体制试点，且在2019年建成了三江源、大熊猫、东北虎豹、湖北神农架、钱江源、南山、武夷山、长城、普达措和祁连山10处国家公园体制试点。

这次为什么是三江源、大熊猫、东北虎豹、武夷山和海南热带雨林入选？苏杨说，国家主席习近平以视频方式出席《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领导人峰会并发表的主旨讲话点明了直接原因——这5大国家公园具备了“自然生态系统最重要、自然景观最独特、自然遗产最精华、生物多样性最富集”的特点。

同时，中国的国家公园是在生态文明大背景下，通过举国体制加强就地保护，从而实现保护、资源可持续利用和遗传资源的公平互惠分享。值得强调的是，中国的国家公园由国家确立并主导管理。因此，在国家公园试点阶段的2018年，明确组建的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就加挂国家公园管理局的牌子，统一管理国家公园等各类自然保护地，标志着自然保护地领域多头管理的问题得到解决，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改革进程。

但苏杨也坦言，直到此次中国国家公园名单正式公布前，仍有部分试点项目“各方面工作没做完。如神农架的‘省垂直管’、普达措的历史遗留问题等，不要求一步到位，但必须由所在省出面递交解决方案。”以“省垂直管”为例，实行垂直管理的部门人、财、物权统一到省里，具有非行政区划性、垂直性、相对独立性的特点。垂直管理部门从政府序列中分离出来后，国家宏观调控力度才能得到切实强化，从而避免地方保护主义等不利因素。

此外，5个国家公园的原有机制各不相同，今后也还有待进一步理顺。如武夷山国家公园内有原本较为成熟的景区，这部分既有业态仍将维持；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原来实行的是“林下承包权”，现在转换为“特许经营权”，除了名称的改变外，如何在有一定历史遗留问题的情况下真正适应国家公园发展的新要求，尚需在引入有序市场竞争后进一步探索。

中国国家公园怎么玩

首批5个中国国家公园保护面积达23万平方公里，涵盖近30%的陆域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植物种类。中国的国家公园，能像美国的黄石国家公园、加拿大的班夫国家公园那样，让普通游客方便地进入吗？是否能对国民实行公益票价？

对此，苏杨的观点明确：国家公园不是旅游景区，但应该发展国家公园旅游。他说，从资源角度看，国家公园和旅游景区有类似之处——我国以自然资源为主体资源的5A级旅游景区中，超过80%的景区属于自然保护地，其中相当数量的资源价值能达到国家公园的要求。

但二者又有本质的不同。从管理体制上看，国家公园是全民公益事业，实行特许经营，其发展要求是保护生态系统的原真性和完整性，游客量以环境承载力为前提；旅游景区则是市场经济体制以旅游产业为主的区域整体开发，求新求变、利润至上，对交通可达性、住宿餐饮舒适度等要求较高。

基于此，国家公园的游憩和旅游景区注定不可同日而语。苏杨说，国家公园开放旅游，是实现区域内资源可持续利用的一种方式，需要更多地发展生态旅游。但国家公园的旅游必须实现保护和发展的平衡，需要避免大客流对生态环境的冲击，因此采取特许经营模式，而非一般景区实行的“门票制”。至于游客支付的价格，视参与的不同游线和行程而定。

以三江源国家公园为例，该公园今年依法依规开放2000个黄河源园区入园名额，并由三江源国家公园特许经营企业发起。在这一被命名为“黄河探源”5天生态体验共建团中，每一位访客必须通过国家公园访客测试、行前教育、高反过渡等层层知识和体能考验，并签署《三江源国家公园黄河源园区生态体验访客行为规范》。

行程中，生态体验共建团由从事国家公园研究和管理工作的特邀专家、自然科学家团队作为随团领队做全程解说。访客们可以在此感受“世界第三极”和“中华水塔”的生物多样性、领略藏族牧民与高原和谐共生的“人和自然生命共同体”，国家公园大保护的生态理念也在整个行程中贯穿始末。

在大多数国家，国家公园不但是最重要的自然保护地，而且还被用作最重要的公益性国民游憩地。中国《建立国家公园体制总体方案》也明确，国家公园可以在保护生态的前提下开展自然观光、旅游。行业专家由此认为，国家公园旅游应该是一种体现“大综合、大学科、大投入”的大旅游，科普教育、爱国主义教育将是其重要意义的一部分。

“即使是中国游客去得比较多的美国黄石国家公园，其实也有很多种游态和游线。整个黄石公园面积近9000平方公里，有1.5个上海那么大，游客能自驾进入的区域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苏杨说，在普通游客的视线之外，黄石国家公园内还有更多游线和业态由特许经营商经营。比如，黄石国家公园内常年有好几百人跟踪狼的踪迹，这些人都是国家公园的游客，但这样的游客群体更小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