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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一件事要跑四个行政部门,这群检察官为何不做公诉专爱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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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王闲乐 2020-12-29 12:11
摘要:今年1至11月,全市检察机关共立案办理公益诉讼案件1438件,同比增长93.8%。

对虹口检察院第五检察部检察官助理申腾、解璇来说,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看今天的新闻,翻翻12345平台上的投诉,研究下市检察院公益诉讼线索研判平台的推送,“这里面或许就藏着一条公益诉讼的线索。”

从非法排污到捕猎珍惜野生动物,从高空坠物到电动车违规拉线充电,这些案件中都能看到公益诉讼检察官的身影。今年1至11月,全市检察机关共立案办理公益诉讼案件1438件,同比增长93.8%。制发检察建议或公告654件,同比增长72.6%。提起诉讼91件,同比增长378.9%。

办公室里常备一双运动鞋

“我们就是一群特别‘爱管闲事’的检察官。”虹口检察院第五检察部副主任万力笑着说,“大家印象中的检察官,多半是以‘国家公诉人’的形象出现在法庭上,穿着制服指控犯罪。但公益诉讼检察官不是这样。”之前,她每天上班基本就在检察院、法院、看守所之间来回,但如今却经常穿着便服,在居民区进进出出。因此,每位成员都在办公室里留了一双运动鞋,方便随时出发到现场走访。

今年5月,市检察院组织全市检察机关开展电动自行车充电安全管理领域公益诉讼专项监督活动。万力和同事们分成3组,用三四天时间跑完了虹口全部40多个居民小区,现场查看电动自行车充电情况。

检察官们不穿制服,瞅准时机在小区各个楼洞中进进出出,很快便发现问题——有些行政部门反馈已经整改好的小区楼洞里,仍然可以看到不少电动自行车充电线线头,但看不到电动自行车。检察官们一合计,估计是白天大家都把车骑走了,决定加个班,等晚上七八点居民都回来了,再去摸摸情况。

这次果然有新发现。检察官们发现,小区内电动车违规充电、飞线充电的现象依旧高发。他们拍下照片和视频,固定好现场证据,又查阅了相关行政法规,梳理出各个行政部门应该承担的责任,发出了磋商函和检察建议。

上海铁路运输检察官实地走访调查铁路沿线违章建筑

这样的现场走访调查对公益诉讼检察官来说已经是常态。上海铁路运输检察院第五检察部主任邵维伦在办理京沪高铁沿线安全的公益诉讼案件时,曾遭遇一次“突发状况”。当时,他和市场监管局、安监局等部门相关负责人一起,驾车沿铁路段检查时,发现一家汽车修理厂大门敞开,一行人便悄悄溜了进去。只见空地上停着油罐车,车间内堆放着拆卸时使用的燃气瓶、甲醛等易燃易爆危险品,而这里就在铁路边上,一旦发生事故,将严重威胁到高铁列车安全。

他们拍完照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大门被工作人员关上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拍照,都删了!”邵维伦回忆,当时双方对峙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派出所民警赶到,对方才悻悻放人。

“做刑事案件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办公室里等案子。但是做公益诉讼不行,一定得主动出击。”邵维伦说。

两年“长跑”解决头顶上的隐患

“检察官,我从电视上看到你们有个公益诉讼,所以来反映个事儿,就是不知道归不归你们管。”去年年初,虹口区广灵四路水木年华花园小区的居民来到虹口检察院反映一个情况。

该小区一共有8幢18层的高层住宅,住着700多户居民,建成不过十来年时间。但是,小区房屋外墙的装饰性构件脱落已长达5年,多次砸损车辆,甚至险些砸伤行人。新闻媒体多次报道,他们也向行政部门多次投诉,小区内采取了临时防护措施,但小区业委会、物业公司及开发商无法就维修整改方案达成一致,施工工程迟迟无法推进,建筑装饰性构件高空坠落事件仍在持续发,小区居民整天提心吊胆。

虹口检察院今年提起的一起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

这事情在检察院的职权范围内吗?虹口检察院第五检察部主任刘庆和同事们多次到现场勘查并请专业机构检测,发现该小区房屋装饰性构件存在损伤加剧、大面积脱落的风险,最重要的是,实际装饰与竣工图纸不符。

“我们认为,小区高层建筑装饰性构件普遍存在脱落风险,已经对公共安全造成重大威胁。事关城市公共安全,我们院将立即启动公益诉讼办案程序。”经过研判,刘庆给了申诉群众一个肯定的答复。随后,虹口检察院接连给区房管部门、市建安质监总站、街道发出3份检察建议,分别建议他们督促物业公司落实应急处置方案、督促建设单位尽快出具施工整改方案、指导业委会在紧急情况下正确履行法定职责。刚开始,一切顺利。

“3份建议发出后,各行政部门很配合。临时防护脚手架迅速搭建、建设单位出具施工方案并通过评审且得到业主大会认可,数百万计的维修资金也已落实到位。”刘庆说,没想到这临时脚手架足足空置了大半年时间。原来,行政管理部门就施工应该归建管平台还是修缮平台管理产生了分歧,施工单位报建无门,只能停滞。

虹口检察院多次召开磋商会议,但相关部门意见仍难统一。面对僵局,刘庆仔细梳理相关法律法规后,认为隐患产生的原因是建设单位施工质量不合格,因此制发了第四份检察建议,建议将处置项目纳入建管平台监管。

这份检察建议也被采纳,施工项目顺利开展。又经过半年整修,小区公共安全问题彻底解决。

公益诉讼一定要讲结果

邵维伦是一位有着30年检察工作经验的“老法师”,在他看来,既然事关公共利益,那么所有的公益诉讼案件都应该有结果,“不管过程有多难,行政部门有多少苦衷,老百姓最后看的就是一个结果。”

北杨线是上海北郊一条重要的铁路专用线,全长11公里,承担着上海宝钢重要的运输任务。在整治铁路沿线违法搭建的过程中,铁检院检察官发现,周边有一条无名小路长期存在车辆乱停放的现象,不利于隐患全面有效整治。

整治前,铁路沿线的垃圾和违章建筑

起初,检察官觉得这事简单,先找了当地镇政府。杨行镇政府很无奈,路是在我这,但归铁路部门管,我无权执法。

既然这条路归铁路部门归管辖,检察官便联系了上海铁路交警支队。但交警到场一看,犯了难:“我们贴罚单都要写道路名称,可这是条无名道路,不好处罚啊。要不,你们先去申请个临时地名?”

于是,检察官又赶到上海市地名管理办公室,得知来意后,对方皱起了眉头:“如果我们给了临时地名,这条路就变成公共道路了,改变了它的权属,以后铁路部门来找我们打官司怎么办?”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可是问题总得解决。邵维伦把相关法律法规全部翻了个遍,最后决定还是从镇政府入手。“我记得我是这么和镇领导说的,平时这条路是镇上在用,那么你们就得负起责来。”邵维伦说。

经过反复沟通,最终由杨行镇人民政府依法对违停车辆车主发放告知单,告知其尽快驶离。但是,在处理超期未驶离的“僵尸车”时,镇政府又遇到了问题。依据相关法规,处理“僵尸车”需要走规定流程,这个过程中会产生不少费用。于是,邵维伦又找到了铁路主管部门:“这条路本来归你们管辖,现在镇政府帮你们把问题解决了,费用总该由你们负责吧?”

栏目主编:王海燕
本文图片均由上海检察机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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