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海燕    摄影/蒋迪雯

这真是一家超市哦

从外表看，这家超市别无二致。满满当当的货架塞满了各种食品、日用品，外观与普通商品也没有什么分别。不过，当你拿起一件包装完好的商品时，里面却是空的！！！

这当然不是一个玩笑。这是“徐震超市”，意在引发关于日常消费文化的探讨。

“徐震超市” 诞生于2007年，先后亮相于美国的迈阿密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纽约 James Cohan 画廊、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新加坡香格纳画廊、韩国首尔美术馆、上海⻰美术馆、奥地利格拉兹美术馆。

今天（4月8日），“徐震超市”走出美术馆，来到了上海长宁区的愚园路上，并正式对外营业，从早上7点经营到晚上12点。对这家奇特的超市，上海市民都是什么反应？解放日报.上海观察记者带您现场感受一下。

【酒干倘卖无】

“哎呦，这里开了一家新超市。”一位上海老阿姨兴冲冲地走进来。逛了一圈，她发现了异样：饮料瓶里竟然是空的，可包装上找不到拆封的痕迹。“这个也卖？这是搞什么玩意？” 这位老阿姨实在搞不明白里面的噱头，讪讪地走了出去。

老太太很好奇，也有点一头雾水

另一位50后阿姨在货架边徘徊了很久，拿起一盒巧克力看了又看，包装精美完好，却轻飘飘的。服务员向她解释徐震超市的理念。

“对面就是华联超市，你们的竞争点在哪里啊？”她很不解。

这盒巧克力标价19元。

“19元买一个巧克力空盒子？这事我不会干吧。”阿姨摇摇头，“新新人类的东西我不大懂啊，这个概念我这个年龄还要消化一下。”走时，50后阿姨回头说，“我叫我女儿来看看，可能她会接受你们的新理念。”

这位老外对卖空的超市饶有兴致

三位老外成为第一批消费者

这时，三位来自德国的老外走进来。营业员英文很好，和他们解释徐震超市，老外听得很认真，并仔细查看各种商品的包装。最后他们拿了一罐可口可乐和罐装啤酒走到收银台。

“回去后，你会摆在什么地方?”

“可以作为恶作剧的道具啊！”这位德国小伙子成为第一位在此消费的顾客。

可能因为是工作时间，来光顾的阿姨伯伯比较多，他们显然被这新事物震慑了。

“填补空虚每一天！”一位中年男人停下脚步，读着超市上方这几个字，他挠了挠头，“什么意思，这个超市要疯了么！”他走进店里，服务员耐心跟他解释，“这谁会买啊，都是空的！”

“有啊，刚才一位外国人买了。”

“他买了做什么？”

“可以当恶作剧，也可以收藏啊。”

“哦，行为艺术，我懂了！”男子走出去。

“有没有白糖?”一位推着个小拉杆箱的大妈走进来。大妈在超市里逛了一圈，她好像没有看出这家超市的特别之处，也没找到她想要买的货物，于是她又遗憾地走出去，进来时拉杆箱是瘪的，出去时还是瘪的。

一个小时里来了10多位中老年顾客，看看她走出超市的表情，两手空空。

相比老年人，年轻人对徐震超市的接受度要开放得多 。一位70后女性饶有兴致地看了所有的商品，当记者问到，“你觉得这家超市奇怪么？”

她笑了，‘“不奇怪啊，现在很多创业项目的点子都很有新意。我就在附近工作，呆会吃中饭时，我会和同事们分享，这也会让我们反思购物的意义嘛，很有趣。”

一位80后逛了后说，“我想起一则广告语：酒干倘卖无！”

一些有颜色的饮料瓶，一眼就能看出是空的。

悄悄地，发现了牙刷包装盒上的小缝，得意哟

牙刷只卖包装

【一隅“填补空虚”的角落】

艺术家徐震

徐震本人也在现场，解放日报.上海观察记者对他进行了采访。

（徐震超市品牌创始人徐震出生于1977年，是中国青年一代领军艺术家、策划人）

解放日报.上海观察记者：这样的超市开在市中心是第一次么？

徐震：徐震超市开在城市空间这是第一次，在全球也是第一次。

解放日报.上海观察记者：这是一个商业项目，还是艺术项目，抑或是公益项目？

徐震：属于艺术项目吧。这本身就是一个人人可以参与、互动的活动，本来放在美术馆，一开始大家很好奇，后来大家习惯了，也认同你这个概念。现在中国人的理念更有弹性，也更开放，完全可以开在城市空间。

这个超市就是想给来访者带来一波三折的体验；满满当当的货架令人充实欣喜、众多商品选择使人犹豫不决、而最终“空” 的真相则引人深思。我们试图以艺术商品的形式,打破艺术与商品间看似泾渭分明的界线，在影射商业力量的强大的同时，也探究了资本对文化交流产生的独特作用。

解放日报.上海观察记者：超市的所有商品都来自真实的品牌，会不会产生法律问题？

徐震：这不是一种严格意义上的消费，所出售物品均为艺术品，并不具有商业产品的使用价值，也不接受退换货、或承担其他任何赔偿责任。

另外，艺术品所使用的原材料，我们都是通过合法渠道购买，并经过特殊工艺处理，而且我们也没有抬高价格，和真实商品的价格是一样的，即使卖光也是亏的。所以，这个艺术项目不产生任何盈利效益，也没有与任何供应商或品牌有契约或合同关系。

解放日报.上海观察记者：为什么会选择在愚园路开张？

徐震：这里是市中心，人流也比较多，而且愚园路也在打造有着历史文化气脉的跨界生活美学街区。和我们的定位不谋而合。

解放日报.上海观察记者：徐震超市有什么想表达的么？

徐震：今天是开业第一天，这是一个新事物，我想人们会慢慢适应，我们不是以赚不赚钱为目的，其实就是一个实验，当做一个展览吧。老阿姨点着头进来，摇着头出去，她可能不会消费，但会想一想，现在很多人对表面的需求大于实际需求，大家会觉得很好玩，从来没有一个地方有卖“空”的东西。

徒有其表的超市、荒诞不经的商品，仿佛印证了法国哲学家居伊·德 波所言：“资本不断累积到了某个程度,即转化为形象”。而有赖于商业社会等价交换逻辑存在的“徐震超市”，也在现实中为来访者营造了一隅“填补空虚”的角落。

据说，“徐震超市”会开一个月，一个月后，是留是存，还不好说，想有买空体验的都市人不妨来光顾一下。

题图：蒋迪雯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