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增长低迷、西方寻求“去风险”、地缘政治危机延宕、人工智能等前沿科技正在嵌入经济领域……疫情阴霾虽去，但世界经济面临的风险与变量却一个不少。今年甚至在更远的将来，世界经济将呈现怎样的图景？

27日，博鳌亚洲论坛2024年年会举行了“世界经济展望”分论坛，几位经济、科技界大咖既带来不同视角的观察，又展现“英雄所见略同”的共识。

有韧性的低增长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 第一副总裁吉塔·戈皮纳特用“韧性”来定义当前的世界经济，预测今年会达到3.1%的增长率。

同时，亚洲仍然是增长的亮点，是全球经济重要的增长引擎，今年预计达到4.5%的增长率。

不过，吉塔指出，全球增长仍处于几十年来最低水平，且面临房地产市场、地缘政治冲突、高利率、通胀、债务、气候变化、人工智能（AI）挑战等多重风险。

就如何应对上述挑战，吉塔提出一些建议，包括正确组合货币、财政政策，在具有共同利益的领域加强国际合作，等等。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名誉院长林毅夫认为，从全球经济发展来看，目前处于低水平的均衡点。

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前约4.5%的增长率到今年预测的3.1%，为何十多年后仍未恢复增速？

他归因于发达国家经济体尚未复苏，拖累全球经济增长。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原副院长傅梦孜带来他近40年的观察，为世界经济绘制了一幅趋势图。

他说，近40年来，全球经济增长逐步趋缓，从大约6%、5%到4%，直到现在3%上下。

这一轮增长放缓始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

“这是我们一生中经历的最严重的一次经济危机，效应至今仍未完全消化。”与林毅夫一样，傅梦孜也认为西方要为此负责。

他个人认为，即便没有疫情和地缘冲突，增长放缓态势也不会改变，疫情与冲突只是加剧这一趋势而已。

目前，世界经济走到扁平化的增长阶段，“东快西慢”趋势未变且进一步增强，同时面临地缘政治的负面影响。

“开放、包容、合作的外部环境正在变化，地缘政治冲突、大国战略竞争撕裂了原来统一的市场、生产和价值链布局。一些小圈子正在出现，它们基于意识形态、安全，而不是市场与效率。”

但是傅梦孜对自由贸易抱有信心。尽管地缘政治冲突可能仍将持续，大国战略竞争也很难消失，全球化正在遭遇挫折，但是自由贸易的大方向不会变，更不会倒退，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中国经济引关注

这场分论坛名为“世界经济展望”，但中国经济话题似乎吸引了更多关注。

“谈世界经济不能不谈中国经济。”林毅夫说。

虽然全球经济放缓影响中国出口，但林毅夫预测中国经济今年仍可以保持5%的增速。

在他看来，中国政策空间较大、政府负债比重较低、新经济领域有较多投资机会、传统产业也有追赶空间，再加上一些必要改革到位。如果实现5%的增长，中国仍然是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源。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中国资本市场研究院院长吴晓求对中国经济总体持谨慎乐观态度。因为中国面临内部经济结构转型、经济运行模式调整和外部世界巨大不确定性带来的复杂影响。

“基于这种判断，中国经济必须做好三方面的变化和调整。”

第一，要让投资者、消费者和所有市场主体有信心、有预期。

第二，要深刻理解中国经济运行模式发生变化。大扩张时代已结束，要走上正常、规范的市场经济之路。

第三，要确保政策的稳定性和适用性。

“如果这三方面能实现改革调整，中国经济实现5%的增长没有问题。”

吴晓求反复强调，经济发展不是靠政策，而是靠制度。完善的制度比频繁的政策调整更重要。

此外，面对印度经济高增长带来的挑战，傅梦孜指出中国与印度不同的增长轨迹。

“印度是经济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但仍处在工业化初期，与中国增长轨迹不同。中国正在向高质量发展转型，比如在AI领域，中国未来可能占到世界产值的20%以上，再加上低碳经济、绿色、新材料等，中国经济增速可能比印度慢，但是质量会更好。”

AI遇上经济会发生什么？

人工智能（AI）与经济“碰撞”会产生哪些化学反应，也是本场讨论的热点。

甚至有说法称，AI技术已形成新经济，将改变美国的经济结构。

对此，《人工智能：现代方法》作者、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计算机科学系教授斯图尔特·罗素说，可从两个层面看待。

一个层面是AI产业本身。有预测说它会发展成9万亿美元的产业。

另一个层面是AI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IMF副总裁吉塔称，“AI不是万灵药”，全球40%的岗位可能受到AI冲击。

据罗素观察，AI未必带来较好的经济增长。

以美国为例，并未看到AI代表的新经济在改变美国经济结构。比如，加州有很多技术密集行业，失业率较高，很多公司在裁员。

相比之下，不少证据表明制造业在恢复；随着政府加大投资，与气候变化相关的产业也在增长。

“现在，几乎每家公司都在尝试使用AI，但是真正提高效率的只占少数。”罗素说，目前已知的赢家是软件、法律行业。软件行业效率提升30%—50%，法律行业使用AI处理文件后大幅实现自动化。

不过，罗素认为，AI潜力仍不可忽视。比如对创业的影响。又如发展中国家可以将AI用于教育体系，由此赶超发达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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