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衣衣按照约定时间到上海5KM舞蹈工作室（以下简称5KM）淮海店，开始当天的hip hop学习。

hip hop，又称自由式街舞，是衣衣最喜欢的舞种之一。为了掌握舞蹈技巧，她曾去不少舞蹈机构上过体验课，多番比较后，5KM机构nicho老师的教学方式赢得她的青睐，“老师很温柔，也很耐心，跳舞的那种力量感特别打动我”。2022年7月，衣衣同机构签下合约，正式学习。

又一次大汗淋漓后，伴随着音乐落幕，衣衣准备换下舞蹈服，nicho老师的声音同步传来：“机构通知我这是最后一次课，今后就没有排课了。”“什么情况？”学员们七嘴八舌地提出质疑，nicho老师并未给出回答，只称是机构的安排。

本以为只是该门店的排课发生变化，可后来衣衣发现，nicho老师在其他门店的课也遭到大幅缩减，“原本一周10节，现在只剩下2节。”让衣衣更加困惑的是，2月以来，类似情况十分普遍，除了nicho老师外，不少学员反映自己喜爱的老师排课缩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机构称系老师个人原因

相比衣衣对hip hop情有独钟，微微的爱好更广泛些：街舞Soul Dance、爵士jazz、甩手舞Waacking……也正因此，她特意选择了业内名气、规模较大的5KM，于2022年2月支付9440元办了一张年卡，后受疫情影响，6月份才开卡学习舞蹈。

今年，她和衣衣遇到同样的困境，一直上的课纷纷被砍：教学街舞Soul Dance的Clover老师，原本安排在长寿路店的周三晚8时课程和龙之梦店的周日晚6时课程被取消；Showya老师教授jazz，世纪大道店周日8时20分的课和淮海店周二晚6时的课也凭空消失……“我就是冲着这几个老师，宁愿多走路去不同的门店学，可现在学习的机会都不给我。”让微微无法理解的是，她所上的几门课都属热门课程，每堂课人数爆棚，“35个人的课，基本都是满的，这么受欢迎的课为什么说取消就取消？”

衣衣和微微自发组建起维权群，有不少会员吐槽5KM在未与会员商议的情况下，单方面取消课程。根据会员提供的聊天截图看，甚至有些老师事先也不知道自己的课程被砍。

△有老师也称自己并不知道课程被砍。

会员曾多次要求恢复课程，但始终没能得到回应，无奈，他们只好联合找到机构，要求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名销售顾问答复，排课是由总部师资部根据老师平均上课人数、人气，老师的时间，运营成本和门店师资平衡决定的，“有些课程取消是因为老师的个人原因。”

要把兼职都换成全职吗

究竟为何大幅调整课程，微微曾听到一个内部说法，“说是要把兼职老师都换成全职老师。”这一说法也与记者以消费者身份咨询来的回复吻合。当时，销售回复称，目前机构的全职、兼职老师比例为7:3，为了加大学员课程保障、提升竞争力，他们今年新招了一批全职老师，将逐渐实现100%全职老师的目标。至于缘何如此安排，机构并未过多解释，对此，微微怀疑，“就是因为全职老师的成本低、教学水平有限。”

是这样吗？从事舞蹈教学多年的西西持不同意见。她告诉记者，对机构来说，老师的名气和教学水准是舞蹈机构吸引会员的关键，也是其赖以生存的根本。而同机构签约的老师分兼职和全职两种。一般来说，兼职老师是按课时结算，而全职老师有基本工资和五险一金，还会分等级，等级越高，单课课时费越高，从成本来说，很难说聘请哪一种老师成本更高。至于老师的水平，“机构常年都在招生，老师也会定期进修，其实不太会有特别明显的差异”。

不过，她坦言，行业内特别顶尖的老师通常不愿签全职合同，“如果兼职的话，他们可以同步在其他机构任职。”在这种情况下，机构对全职老师的约束力明显要更强，这或许是机构进行调整的原因。

随意取消课程管理混乱

衣衣认为，5KM在未与会员商量的情况下擅改课程安排，属于违约，要求5KM退卡退钱，这一要求遭到机构拒绝。销售顾问出示办卡时会员们签订的电子合同，称合同里并无退款选项，无法办理。记者仔细查看了这份“会员章程”，其中对于会员的违约有明确要求：“严禁将会员卡进行销售、转让或代为给他人使用等，否则视为违约。如有上述情况，本司有权与你方解除合同，并次卡将扣除10次课时，时限卡扣除30天时间作为你方违约责任的违约金，同时剔档删卡……”还对退卡、转卡等做出规定，“会员卡不得私自转让，但可停卡，停卡每30天，收费100元，如不足30天部分，按30天计算。会籍在有效期内经5KM工作室批准并缴纳转卡费后可允以转卡、转让费为原会籍实付金额的20%。特价活动卡不可转。”

△5KM的会员章程。

也就是说，会员如不想继续上课，可办理停卡、转卡，且需支付一定比例的手续费，但要退卡则并无途径。“这不是霸王条款吗？”面对会员的连番投诉，5KM总算松口称“可以退卡退费，但是要扣除会员卡原价12%的金额作为手续费，且退费周期还需20至30个工作日。”衣衣对此还是有些不满，“明明是5KM变更安排导致我们无课可上，为何还要我们承担数千元的退卡费？”她担心，5KM采取“拖的战术”，“刚承诺完退款，销售就又改口说，这个月业绩压力大，要再过一个月才能退，什么时候是个头？”

△销售顾问同意退款，但表示要收取12%的退卡手续费。

此外，学员发现，随意取消课程，只是5KM管理混乱的开端。在社交平台上，越来越多的会员开始针对机构的管理发帖控诉，“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课表，都是临时开放预约系统告知第二天的课程。”记者尝试在5KM舞蹈工作室预约一节课，临上课前90分钟才被告知课程取消，据维权群里的会员介绍，类似情况已十分普遍。

对此，北京金诚同达（上海）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慧慧表示，会员能否追究5KM的违约责任，关键要看合同约定。“如果合同中明确锁定授课老师，机构就要承担违约责任。但在这起纠纷中，并没有事先锁定老师，所以无法追究责任。如果机构迟迟不退，建议消费者反映至市场监督管理局或法院起诉。”刘慧慧也指出，5KM和会员签订的合“会员章程”并不合理，“合同是双方的权利和义务，这份会员章程不能称作合同，只是舞蹈机构对会员的单边管理要求，当中没有任何对5KM的约束内容。”刘慧慧建议，为了避免类似纠纷频发，相关行业应该对合同拟定予以指导和规范，消费者也要多留意合同条款中的权利义务，避免预储值超过三个月的金额。

（除律师外，文中姓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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