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际顶级医学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布了全球首例血友病B患者接受基因治疗药物后，完成全膝关节置换术的病例报告，显示基因治疗对血友病具有长期疗效，在患者大手术中有很好的止血效果。这份报告由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信念医药等单位合作完成。作为一家全球总部、研发中心和制造中心都在上海的企业，信念医药已完成血友病B药物BBM-H901注射液的Ⅱ期临床试验。

“基因治疗是一条生物医药新赛道，诺华、罗氏等跨国药企都在布局，因为它在单基因遗传病、肿瘤等疾病治疗上显示出很好的应用前景。”上海市生物医药行业协会会长、上海市生物医药技术研究院院长傅大煦说，政府部门可制定促进基因产业发展的政策，在这条新赛道上占得先机。

基因药物有望治愈“不治之症”

基因治疗作为一种新兴疗法，是向靶细胞引入正常有功能的基因，以纠正或补偿致病基因所产生的缺陷，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以AAV（腺相关病毒）载体为代表的基因治疗药物能修正遗传病患者的基因缺陷，给遗传性罕见病、神经系统退化性疾病患者带来了希望。

信念医药联合创始人肖啸博士介绍，AAV是科学家在研发脊髓灰质炎疫苗时发现的，这种病毒依赖造成普通感冒的腺病毒在人体内复制繁衍，可以感染各种细胞，但AAV自身不会引发任何疾病。基于其非致病特性，科学家想到了对AAV进行改造——保留它的外壳，用有治疗功能的基因替代病毒基因，让病毒变身“快递小哥”，将其携带的治疗基因递送到人体内的靶点细胞，让治疗基因长期表达，从而产生稳定疗效。

目前，全球已有5款获批上市的AAV载体基因药物，用于治疗2岁以下脊髓性肌萎缩症、导致失明的先天性黑蒙症、脂蛋白酶缺乏症和血友病A等单基因遗传病。这些药物都由欧美企业研发，其中两家企业已被跨国药企诺华、罗氏收购。

全球5款已获批上市的AAV载体基因药物

基因药物给很多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带来了治愈希望，而且它们的优势是“一针给药，长期有效”，不需要反复给药。从产业角度来看，其价值也很大。比如，AveXis公司研发的治疗2岁以下脊髓性肌萎缩症的Zolgensma去年销售额高达13.52亿美元，诺华2018年收购AveXis的价格则高达87亿美元。

上海成果两次登上顶级医学期刊

中国在基因药物研发上表现如何？傅大煦说，去年全球有近1600个基因药物研发项目进入临床研究，从数量上看，美国排名第一，中国第二。“因为这是条新赛道，我国与发达国家的差距比较小，总体上处于并跑状态。”

在国内研发项目中，信念医药的BBM-H901注射液走在了前列，即将开展Ⅲ期注册临床试验。这款候选新药以公司自主研发的新型AAV为载体，携带人凝血因子9基因，通过单次静脉给药进入人体后，会在肝脏持续表达这个基因，提高并长期维持患者的凝血因子水平。

上海临港“生命蓝湾”的基因药物生产厂房

血友病是一种遗传性凝血功能障碍疾病，分为A和B两种亚型，分别由凝血因子8、凝血因子9两个基因突变引起，主要影响男性，在中国有10多万患者。如今，预防和按需使用凝血因子替代疗法是血友病的标准临床治疗，患者需要终生反复注射血浆源性或重组凝血因子。与之相比，基因治疗药物具有“一次给药，多年有效”的优势。

治疗血友病B的BBM-H901注射液今年已两次登上国际顶级医学期刊。除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布的血友病B患者接受治疗后完成全膝关节置换术的报告，《柳叶刀—血液病学》今年5月刊登的临床研究结果表明，10例重型、中重型血友病B患者接受BBM-H901注射液治疗后，中位58周随访显示出“3个0”的临床获益：患者中位年化出血率从12次减少至0次，中位靶关节数从1.5个减少至0个，中位凝血因子药物年输注次数从53.5次减少至0次。

由于临床获益显著，这款药物被国家药监局药品审评中心纳入“突破性治疗品种”名单。生产它的国际化标准厂房已在上海临港“生命蓝湾”建成投产，采用信念医药自主开发的无血清悬浮培养和层析工艺，新药获批上市后即可进行商业化生产。

我国基因治疗需要更多政策支持

据了解，基因药物的商业化存在一些非技术性难度，最突出的是定价和医保问题。这类药物针对的单基因遗传病属于罕见病，绝大多数罕见病的患者人数并不多，而这些药物的研发投入却很高，所以定价通常很高。在欧美国家，已获批上市的基因药物多为“天价药”，如Zolgensma一针价格高达212.5万美元。

“BBM-H901注射液如果获批上市，它的价格定在多少，我们也很为难。”肖啸坦言，“如果医保能采用与疗效挂钩的数年分期付款方式，就是对罕见病基因治疗的最大支持。”在他看来，血友病患者终生反复注射血浆源性或重组凝血因子的传统疗法，给医保和患者带来的负担也是比较重的，血友病基因药物虽然单价高，但是“一次给药，长期有效”，因此从长远看，会大幅降低医保负担。

研发人员在基因药物生产车间工作。

除了定价和医保问题，傅大煦认为，基因治疗目前还存在一些技术和安全问题，在确保生物安全、临床安全的前提下，政府和行业组织要加快推动科技企业、科研团队与资本合作，让国产基因药物早日上市，惠及罕见病、老年病以及肿瘤等大病患者。

今年8月，上海市生物医药行业协会设立了细胞与基因治疗专业委员会，旨在汇聚研发、制造及产业链上下游各方力量，开展标准制定、技术培训、学术交流等活动，推动上海细胞治疗和基因治疗更好更快发展。傅大煦表示，近日出台的《上海市促进细胞治疗科技创新与产业发展行动方案（2022—2024年）》和《浦东新区细胞和基因治疗产业发展行动方案（2023—2025）》在业内反响很大，上海可研究制定覆盖基因测序、基因编辑、基因治疗等基因产业链上各个环节的市级政策，促进基因技术和产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