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六的个头，梳着齐肩短发，戴一副细框眼镜，说话时语气温和却又干练……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文静、书生气十足的“95后”女孩，日常工作要和一群牛、羊、猪打交道。她叫张中华，是崇明最年轻的兽医之一。旁人眼中脏、累、臭的工作，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兽医不只是“给小猫小狗看病”

27岁的张中华是河南人，从小就特别喜欢小动物。“小猫小狗都是我童年时期的好朋友，觉得特别可爱。高考时，我报考的就是动物医学专业。”但事实上，动物医学专业的工作对象、环境，与她想象中的有天壤之别：要钻猪圈牛棚，要与猪牛羊、鸡鸭鹅为伴，给动物解剖时下刀要又快又准……心理障碍、生理抵触，她都要一一克服。

在河南科技学院本科学习期间，与许多动物医学专业学生一样，张中华也曾纠结：转行还是坚持？她曾想，毕业后，在企业办公室，穿套装、喝咖啡、吹空调，当一名精致的白领；她也想，坚持念动物医学硕士——在实验室，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在农场，与各种牲畜家禽“搏斗”。

兽医行业一直以来薪资待遇不高，甚至还面临许多误解。“宠物医院医生”“给小猫小狗看病”“在畜栏给动物打疫苗”，这是大多数人脑海里的“兽医”。实际上，兽医的专业性非常强。畜牧生产、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没有一门课是轻轻松松就能学会的。

在转行与当兽医之间，张中华左右摇摆过一段时间。最终，她选择继续攻读动物医学专业研究生：“我还是割舍不下用四年青春学到的知识。”

2020年从南京农业大学硕士毕业后，张中华通过考试进入崇明区动物疫控中心，当上了一名兽医。作为农业大区，近些年来崇明畜牧产业不断规模化、现代化。为给畜禽筑起疫病救治的“防火墙”，张中华和同事们一年的工作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春秋两季为所有畜禽集中免疫，并进行抗体检测，常年持续开展非洲猪瘟病毒、布鲁氏菌病等检测。“专业扔了可惜，能守护全区动物健康，我觉得很有成就感！”谈到兽医领域的专业知识时，她侃侃而谈，自信从容。

“这么年轻，能干得了？”

张中华告诉记者，与人们想象中“动物生了病、兽医便背起药箱出诊”不同，随着规模化养殖渐成潮流，动物医学的发展思路也从以治疗为主转变为以预防为主。“比如高致病性禽流感、非洲猪瘟等，这些重大动物疫病传染性和致死率高，从源头抓起，未雨绸缪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自2018年8月非洲猪瘟发生以来，为确保生猪调运入崇前后的健康和安全，每一头生猪都需进行抽血送检。张中华所在的区动物疫控中心实验室，就负责对送过来的样本进行检测，排除感染非洲猪瘟病毒等风险。这项每天跟动物样本打交道的工作，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防护、检验、处理，每个环节都要仔细认真。“也许我们做的事情，很多人看不到，但只要能确保每一头生猪的安全，我们的工作就有价值！”张中华说。

穿着白大褂、换好防护服、戴上护目镜……每天，就像电视剧《法证先锋》里的角色一般，张中华的工作充满了成就感与仪式感。伴随着细胞和病毒在显微镜下放大，她对兽医这份职业的理解也逐渐加深。“我喜欢做实验。牛羊得了什么病？该怎么治？疫苗起没起作用？这些养殖户最关心的问题，都可以从实验室里找到答案。”张中华经常沉浸在实验室里，为进出口动物疫情监测、动物抗体检测忙碌着。

在基层做兽医，除了努力提升业务水平，如何与群众打成一片、成为养殖户信任的兽医，也是青年女兽医需要面临的问题。今年2月，一农户养殖的羔羊出现不明原因死亡。接到“急诊挂号”，张中华和同事迅速“出诊”。原来，农户养殖了几头羊，却陆续发病或死亡，去药店拿了几次药都没有效果。看到农户焦虑不安的样子，张中华和同事决定解剖检查。“小闺女这么年轻，能干得了吗？”面对质疑，张中华选择用专业力量证明自己，最终，她找到病因、提出对策，帮养殖户避免了更大损失。

“农户既然通知到我们了，就是信任我们。”张中华说，作为一名基层兽医，她常常需要钻羊圈、猪圈、牛棚，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看到养殖户渴望的眼神后，我们就想着赶快帮他们查出病因、给出指导意见。”

“牛羊猪也很可爱”

虽说是科班出身，但起初面对三四百斤重的活猪和奶牛，张中华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动物布鲁氏杆菌病和结核病是人畜共患传染病，俗称“两病”，一旦发生将严重威胁畜牧业健康安全发展和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2016年初，在中国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的指导下，崇明正式启动探索奶牛“两病”区域净化工作。为“两病”净化创建场开展的采样检测工作，正由崇明区动物疫控中心负责。

今年夏天，顶着炎炎烈日，张中华和同事们穿上厚厚的防护服，戴着手套钻进了牛棚。一人负责固定住奶牛，一人迅速将针头扎进奶牛的尾部，殷红的鲜血瞬间注入采血管，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懈怠。采样回去后要做血清检测，排查奶牛是否患病，面对成百上千的奶牛检测血样，张中华心中成就感满满：“当检测报告呈阴性结果时，心中便多了一份踏实。”

刚开始接触猪牛羊时，张中华也会不安。“我们的工作环境恶劣，很多人都受不了。尤其是夏天，走进猪场难免有些膻气，即便戴上手套，指尖仍留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现在我觉得牛羊猪也很可爱呢！”

“一个女娃，为什么要干这又脏又累的工作？转行不好吗？”张中华曾被问过这样的问题。她对专业的坚守，渐渐化解了亲友的不解。“以前在农村，人们觉得兽医是脏活、粗活，少数人对兽医行业有偏见。如今，越来越多人开始了解并尊重这份职业。守护动物健康很浪漫，希望有更多年轻人投身这项事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