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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夏日长,我在等台风,我想剥荔枝,我还要捉萤火赏荷花闲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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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何婉玲 2022-07-10 20:46
摘要:长日之夏,闲来无忧,大抵是人生最完美的境界了。

印象中的夏日,总是特别漫长,绿树阴浓,晚风清凉,蔷薇花儿开,石榴花儿开,紫薇花儿开,荷花儿开。

每到夏日,总会回想起儿时的一些事:跟着妈妈去喝冰牛奶和黑米粥,期待七八月的台风雨带来一阵清凉,在夜色沉沉的户外盥洗池捉萤火虫……

捉萤火

小时候,萤火虫还是极常见的。

暑假,从衢州回到妈妈所在的常山县。上世纪90年代,我们一家人住在当地最大的一个小商品市场中,店铺一间挨着一间,每间店铺隔成两间,一间是对外的店面,一间是供日常生活的起居室。店铺后门出去,是露天盥洗池,每家每户都有,排成一排,小煤炉灶子也放在室外。

傍晚时分,每人端一个脸盆,无论男女老少,穿着贴身内衣裤,站在露天盥洗池前方冲澡。一盆盆冰凉的自来水从肩头往下浇淋,大家都很坦然,没有人觉得在他人注目下洗澡有何难堪。

一只萤火虫停在水池下方,一闪一闪。

我将濡湿的毛巾挂在脖颈,蹲下身子,在夜色中伸手将它取下。

软绵绵,肉嘟嘟的一条长虫!

我“哇——”一声,跳了起来,来不及细看,赶紧甩掉这条肉虫。

它没有翅膀,它不会飞,它是不是萤火虫?

一阵恶心。

后来才晓得,这是雌性萤火虫,它们为了最大化产卵,做出了牺牲,进化成了幼虫形态,无翅,也不会飞。

萤火虫成虫寿命只有一周左右,这一周时间它们要完成求偶、交配和产卵。

如今城市里,萤火虫已极难寻觅,即便山郊野外,也得碰运气。

后来,我在杭州的云栖竹径见到了很美的萤火虫,竹林间,微风拂叶,大约晚上九点,林间飘荡起紫色烟岚,两旁闪现出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魔术般闪亮、熄灭,又在另一个方位闪亮、熄灭。

荧光闪闪的,好像都要飞去天上去当星星。

无论什么年纪看到这些荧光闪闪的萤火虫,总觉得像夏日童话一般的充满梦幻。

剥荔枝

荔枝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元老级水果,早在1500年前,岭南农民就开始种植荔枝。这种甜美多汁的水果,绯红的果壳包裹着洁白诱人的肉体,浓甜似蜜,有唐人风韵。

一直以来,荔枝的保鲜是个大难题,白居易在四川任太守时,大啖当地荔枝,关于荔枝的保存期限,他在《荔枝图序》中记述:“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

唐朝为了给杨贵妃运送荔枝,发明了竹筒保鲜法,将新摘的荔枝连枝带叶放入新砍下的竹筒里,并用泥或者蜡密封住。新鲜竹子含有水分,竹筒有抑菌之效,可起到一定防腐作用。

即便如此,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不知累垮多少匹驿马,才换来“一骑红尘妃子笑”。

六月底荔枝上市时,学校开始放暑假,我乘中巴车从市区回到父母谋生的小县城,一到家,妈妈便会买上几斤荔枝。

我始终记得,那些绵绵无尽的夏天傍晚,大家坐在门口剥荔枝的情景。妈妈说,像这样,用指甲在荔枝尾部的凹线一摁,荔枝壳就分成了两半。清白饱满的荔枝肉,软滑多汁,圆鼓鼓的,一下子赤裸裸地蹦出来。大约在冰水里溺久了,荔枝的甜味被冲淡了些,尝起来有微醺的酒味,但仍是整个夏季的极品美味。

如今,无论江南还是北方,荔枝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前几日,广东的同事寄来一箱荔枝,壳薄柔软,好似被磨平了棱角,果肉丰腴,核极小一粒。同事说,这种荔枝叫糯米糍,甜味如糯米般,很温和,酸味极少。还有一种荔枝叫桂味,外壳坚硬,身着红色铠甲,甜中带有桂花香气;妃子笑呢,青绿色外壳,晕着红色桃花腮,吃起来的味道,甜腻甘洌,美人嘛,总能令人百般回味。

得益于城市间的物流发展,这些深居遥远之地的“佳人”快速到达了天下食客口中。

不过,无论是桂味、糯米糍还是妃子笑,都比不过年少时家门口那小袋荔枝,以及童年夏日坐在家门口纳凉的缓慢时光。

赏荷花

除了果子,夏花也灿烂,金银花、木槿、凌霄、紫薇,也是花开不尽。

此时,最适合去曲院风荷看荷花,带一把伞,晴时遮阳,雨时遮雨。曲桥、绿荷、亭阁、碧空、鸟鸣、鸳鸯、碧草青青,清风来,荷香来,西湖的荷花大而雍贵,花瓣洁白,瓣尖晕红,或躲在荷盖之下,或娉婷直立水中。

欧阳修任扬州知州,夏日酷暑,邀友人到平山堂消夏。文人雅聚,自然要有些清丽的玩法。欧阳修命人到湖中折取荷花百枝,取出荷花一朵,轮流传递,每人摘取一瓣荷花花瓣,摘到最后一片花瓣的就得作诗一首。如此游戏,有击鼓传花、曲水流觞异曲同工之趣。

欧阳修的荷花,雅得紧,有文人之气;西湖的荷花,是大家闺秀,有端庄之气;此前,还见过洱海的荷花,洱海的荷花,好似开在海上,层层叠叠,不受拘束,有浪漫之气。

晚上还在大理古城梅子井饭店吃到一顿荷花宴。圆形餐盘,中间置一朵盛放的荷花,外一圈用粉白色荷花花瓣做盏,盏瓣中盛满切得细碎的荷叶、莲子、脆藕,吃时连着花瓣儿整个塞到嘴里,清凉,味苦,回甘。

可以食用的荷花,是可亲可近的。你的味蕾如那条鱼,一会儿游于莲叶东,一会儿游于莲叶西。十里荷香,像是兜着条蓝印花围裙的田头女孩,天真烂漫,你一招呼,她就笑盈盈地走来。

闲读书

日渐长,夏至浓,罗伯特·瓦尔泽的《夏天》写:“在夏天,我们吃绿豆,桃,樱桃和甜瓜。在各种意义上都漫长且愉快,日子发出声响。”

我最喜欢靠在七月的慵懒里,开着空调,捧着西瓜,读着闲书。周末在家,陆续看完了四册的《簪中录》。李舒白、黄梓瑕,很喜欢这两个名字。

“荷风徐来,卷起他们的衣服下摆,偶尔轻微触碰在一起,却又立即分开。”一阵荷风,衣袂翩翩,有夏日微躁的气息。古风中总有些旖旎不尽的情愫,让人沉溺,让人独自惆怅独自欢喜。

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读书读睡着,是时有的事。这么长的夏日午后,只适合读书与小睡,一觉睡醒,不知时日。是早上,还是傍晚,都不重要。

户牖深青霭,阶庭长绿苔。

长日之夏,闲来无忧,大抵是人生最完美的境界了。

栏目主编:孔令君 文字编辑:陈抒怡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徐佳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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