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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家宋思衡帮驰援上海的京东快递小哥实现心愿:离沪前,去看一眼外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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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吴桐 2022-06-12 13:39
摘要:“我想对他说的话,都在音乐里了。”

6月9日上午,钢琴家宋思衡开着车,带着快递小哥贾龙飞驶向外滩。24岁的贾龙飞是从郑州来驰援上海的京东快递员,在封控的上海,将宋思衡急需的降压药送到他手中。

一个多月前记者采访贾龙飞,他说,“尽微薄之力,等上海不需要我了,再回家”。他还说自己有个小心愿,离沪前,想去看一眼外滩。宋思衡看到报道后托记者转达,解封后,他想带贾龙飞去外滩转转,向他介绍这座城市,并为他演奏一曲,表达谢意。


宋思衡和贾龙飞在外滩 视频截图

两个看似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就这样有了联系。

封控中,那些陌生人的善意

阳光下,宋思衡带着贾龙飞走过和平饭店、海关大楼,一路讲述这些历史建筑背后的故事。站在黄浦江边,他们一起眺望对岸陆家嘴高耸入云的“三件套”。“这是一个海纳百川的地方,谁来了都能有一席之地。”宋思衡对贾龙飞说。


宋思衡和贾龙飞望着窗外的东方明珠

解封后,宋思衡还没来得及理发,头发淹没了耳朵和脖子。作为上海人,他曾无数次走过外滩,但这是解封后第一次,心境不同。第一次来外滩的贾龙飞走得很慢,“目不暇接”。城市渐渐复苏,一路上遇到不少行人,一对新人正在观景平台上拍婚纱照,期待着步入人生新旅。


解封后,宋思衡还没来得及理发

贾龙飞是河南许昌人,一年前成为一名快递员。4月15日,他从郑州乘坐高铁来沪,成为5000多名驰援上海的京东快递员之一。“在哪儿送货都是送,上海缺快递员,那就去更需要我的地方。”他对记者说。

贾龙飞还记得第一天到上海,出了虹桥火车站坐上大巴,在空荡荡的上海穿行。想象中的繁华大都市,彼时有些落寞。当晚11点,他和同伴们住进了曹杨路附近的酒店。踏实睡了一觉后,次日早上6点起床集合,跟着上海的老师傅熟悉环境。有了电动车后,他正式开始送货:穿着防护服,戴着N95口罩以及面罩,每日大约要送110-150单,主要是米面粮油等生活物资。

在上海的生活条件,比他预想中好。“我就带了几身换洗衣服,毛巾牙刷,还有一床小被子,打地铺用得着。没想到能住进一人一间的酒店,带的被子也没派上用场。一日三餐都有盒饭,吃得不错,就是有点孤独。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发呆,想家,每天都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贾龙飞负责的是常德路长寿路一带的几个小区,宋思衡就住在这里。宋思衡留存着贾龙飞4月20日发给他的短信,告诉他快递已放门卫处,有需要或问题可随时联系。当得知贾龙飞从郑州来沪驰援,解封后还要回郑州隔离,宋思衡有些担心他的饮食起居。

“我给他发了一个信息,‘辛苦了,上海人民感谢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随时联系’。他回了我一句‘不辛苦,尽自己微薄之力,谈不上辛苦’。因为那一阵经常看到新闻说,有快递小哥住在桥洞底下,我就多问了几句。既然人家来帮助我们,就不能让他们陷入困境,对吧?”

看到宋思衡的短信,贾龙飞很感动。“他自己关在小区里,还想着要帮助我。还有好多顾客一看号码是郑州的,都会问我,是不是从外地来支援上海的。他们会对我说谢谢,让我注意防护。这让我觉得不那么孤独了,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流动着很多陌生人的善意。”

贾龙飞未曾想到,解封后,会有一位钢琴家为他当向导。除了外滩,宋思衡还带贾龙飞去了一个地方——有92年历史的上海音乐厅。宋思衡说:“外滩是贾龙飞想去的地方,而上海音乐厅是我想带他去的地方。如果有机会,未来想邀请他来听一场我的音乐会。”


疫情中的相遇

这一刻,音乐比语言更有力量

贾龙飞送来的降压药,解了宋思衡的燃眉之急。

2019年去美国巡演之前,宋思衡被诊断患有高血压和心动过速。巡演第一场在佛罗里达圣女湖,记者当时也在场。台上的他,全神贯注演完了柴可夫斯基《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赢得满堂彩。下场时,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必须用双手倚靠在墙上才能勉强移动。

除了降压药,音乐也是宋思衡的“药”。出于自我疗愈的目的,他开始动笔创作。2020年疫情中,他断断续续写就了《疫情音乐日记》,《宅》《散步》《独处》《晚风》《春天里的第一棵桃花树》等乐曲记录了疫情中各种细微情绪的变化。今年4月10日,封控在上海的宋思衡在直播中为两万多位网友在线演奏了《疫情音乐日记》中的曲目。


钢琴家宋思衡演奏自己创作的作品

“我发现演奏自己的这些作品,更容易让大家产生共鸣。当一个人要安慰另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让对方感受到你懂,你理解。直播中我不太说话,因为我解决不了大家什么问题,只能问问大家怎么样。我觉得这一刻,音乐比语言更有力量。”

在外滩27号,宋思衡坐到一架电钢琴前,为贾龙飞演奏起一首自己创作、还未发表的作品《追忆》。这首曲子和《疫情音乐日记》风格一脉相承,简单、干净、克制,如同窗外静静流淌的黄浦江。贾龙飞在音乐声中望向窗外,对岸是阳光下的东方明珠。


宋思衡为贾龙飞演奏自己创作的曲子《追忆》

“过去两个多月就像一场梦,明天的日子也充满挑战,这首曲子恰好可以诚实地表达我现在的感受。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平静、坦率地去面对。我想对贾龙飞说的话,也都在音乐里了。”宋思衡说。

跟贾龙飞见完面,6月10日,宋思衡乘坐高铁离沪前往珠海,为6月26日在当地的音乐会做准备。按目前政策,他得在珠海隔离14天才能登台。疫情给演艺行业带来巨大冲击,今年,宋思衡计划参与的多场音乐会已取消或延期。年初有一场在杭州的音乐会,演出前一天他才接到通知不能登台。但他还是在当地找了一间琴房,在音乐会原定举行的时间,在抖音开了直播,完整地为线上观众演奏了苦练已久的弗兰克《交响变奏曲》。

这次动身去珠海前,宋思衡也有过犹豫。但作为职业钢琴家,他已数月未登台。已在隔离酒店度过两日的他,把自己每天的经历拍成短视频给网友看。虽然酒店里没有钢琴,但给他一支笔,一本空白的五线谱,也能流淌出音符。

另一边,贾龙飞也即将离沪,和70多位同事一起回郑州集中隔离。“这一趟,值。看过了外滩,还有宋老师为我一个人弹琴,也算是一个心愿实现了,今年还有一个心愿——脱单,能安排吗?”贾龙飞笑着说。

宋思衡也笑了:“那得你自己努力了。”


贾龙飞说:“看过了外滩,还有宋老师为我一个人弹琴,也算是一个愿望实现了。”

栏目主编:施晨露 文字编辑:施晨露
题图:宋思衡为贾龙飞演奏自己创作的曲子《追忆》
图片摄影:董天晔
视频采制:杨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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