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刘强,中国科学院上海天文台高级工程师,退役军人
我在方舱医院做了14天志愿者,每天都和患者直接打交道,一开始也有过对病毒的担心,后来学会了科学防护,也体会了感念生活。
4月5日,我看到一则“退役军人抗疫志愿者招募令”,就报了名。7日出发,我们迅速奔赴指定地点,进行清洁消杀。后来得知,我们是松江区第一支退役军人志愿者队伍。当晚,就接收了第一批患者。不到半天时间,我们已身处方舱。
当时,我的妻子单独被封控在了另一个小区。家里,两个上三年级的双胞胎儿子,正是淘气的年龄,带他们的只有我70岁的母亲,老人来自农村,也不会手机“抢菜”。说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是不可能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当晚,需要对患者进行信息登记,年长的“老班长”高星星不等大家反应就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这一去就是6个多小时,一直忙到天将亮。队友们牵挂着“老班长”,孙星星准备了泡面,“开心果”戴博文唱起了歌:“星星还是那个星星,班长还是那个班长……”欢声笑语中,大伙儿像回到了军营,也更加坚定了“战斗到底”的决心。
不到3天,方舱就接收了近500名患者。一日三餐、药物和用品发放、垃圾回收、物资搬运都少不了我们这支小分队。
我们和患者接触最多,刚开始对于看不见的奥密克戎也有过担心。但当年在部队的历练,给予了我勇气。2010年的夏天,甘肃舟曲因强降雨引发泥石流。当时,我从河北师范大学毕业后参军刚半年,部队正好在附近集训,我们先是坐车,后来路断了,再徒步奔袭了七八公里,成为第一支到达受灾现场的部队。我记得,有栋楼房被泥石流冲击得倾斜了,我和战友在这幢随时可能会倒下的危楼里执行任务,大概待了3小时,到后来脑子里都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了。
我也一直记得,当时有一家很小的粥铺,为过往的行人提供免费的米粥。还有很多老乡,在我们撤离的时候,执意要把苹果和自家酿的米酒送给我们。
像一名军人去战斗!我们在队长陶吉伟带领下不定期开起了“班务会”,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比如,连续工作时长太久,防护服穿着太热,且容易被污染,组长董国珍提出“分班战术”,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智多星”赵旭为每间病房设立了寝室长,通过他们及时了解患者的个性化需求;大家每天关注天气预报,及时搬运分发物资。
第一个星期,物资比较紧张。就拿防护服来说,第一批是中号,我属于比较高大的身材,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第二批来的防护服是大号,个子中等的人穿了就训练自己尽快适应。一开始没有镜子,防护服是否穿妥帖了,自己看不到,我们就互相检查。
起初,我们没有手推车,送餐时捧着一大摞饭盒来回走。大家就开玩笑说,这是在进行体能训练。
这里有两栋楼,一栋是原来的招待所,有独立的卫生间,我们特地分配给了老人、孕妇和孩子住。另一栋是一层楼一个洗手间,也没法洗澡,好在第二个星期运来了一些临时淋浴间,解了燃眉之急。
硬件在逐步改善,患者的心情也有一个“从多云转晴”的过程。他们刚来时,总是不停地去刷核酸检测结果,刷不出来时难免长吁短叹。渐渐地,他们也不刷了,大家一起跳跳广场舞,或商量着解封之后去哪里玩。
我每天早上6点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送早饭。工作间隙,看见一些总是愁眉不展的患者,我们会说些宽慰的话。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防护服,但希望能尽可能传递一些温暖和善意。有间病房大家都喜欢运动,第一批十来个人的出院名单里,他们就有四五人。我们经常拿这件事鼓励患者,运动一下,对于改善心情也是好的。
在方舱的14天日复一日连轴转,工作和生活的界限也模糊了。有些事情并没有明确分工,大家都很自觉地去做。难得有片刻空闲,我就忙着单位里的科研项目申报。
我在部队待了两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尽管已经退役,“若有战,召必回”在我看来并不只是句口号,当人民需要我们的时候,就应出现在最困难的地方。4月14日的班务会上,我们还重温了军人誓词。此时的我们,更坚定了决心,也更不惧困难。
14天的并肩战斗,我和战友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我们中有开公司的,有修汽车的,有做销售的,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在了一起,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退役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