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两天腰不太舒服，搬运物资伤到了，要‘歇业’几天。”杜娅婷是徐汇区凌云街道龙州居民区的一名社区干部，本次疫情以来，她已经和同事们在居委会驻扎近50天。

随着小区封控时日延长，天气转暖，不少志愿者都有了理发的需求，希望在服务居民时能“轻装上阵”。十年前刚到居委会就当过社区理发志愿者的小杜，成了小区的临时“托尼老师”。一把椅子、简单的理发工具、一个垃圾袋，她的“临时理发店”就开张了。

讲述人：杜娅婷，徐汇区凌云街道龙州居民区社区干部

临时“托尼”重操旧业

2012年2 月，我到龙州居委，不久后就加入社区老党员殷老师设立的“殷光鑫义务理发工作室”，跟着他学习基本的理发技巧，平时为社区居民理发，也到上海南站参加过义务理发活动。

这次上海疫情，3月13日开始我就住在居委会。当时带来的还是羽绒服和毛衣，一晃现在快5月了，我们都穿上了短袖。前一阵，保供物资和居民团购来得比较频繁，一些男志愿者卸货时经常满头大汗，说自己头发太长了，像木村拓哉和人猿泰山……理发的需求就变得集中起来。

之前，我们居委会每个月都有理发志愿者义务服务，但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居民，现在疫情期间不能让老人家们冒风险。恰好我有理发技能，也年轻，就“重操旧业”。虽然不够专业，但毕竟防疫安全是第一位的。

不过，目前我们暂时不为居民剪发，只服务志愿者，因为平时我们要穿梭在小区各处，接触的人很多，剪发时遇到修剪鬓角这样的操作，还需要对方摘掉口罩，出于防疫考量，不能让居民来“冒险”。临时理发点设在居委会的户外天井，只要志愿者有理发需求，我就随时“开业”。

第一位来光顾的是我们办公室的同事沈老师。他是一个对发型有追求的人，想要两侧超短、后脑勺也超短，但是头顶发量充足的发型。这样既有型，也方便平时干活、搬运物资。我想，说不定这会是今年的“爆款”发型。剪完后，沈老师觉得我的手艺很好，这两天又来找我修剪，已经变成“回头客”了。

其实，志愿者们剪完头发，崭新的精神面貌也能鼓舞身边的人。我“经手”的志愿者中，让人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小伙子，我们都喊他“小孙”。他在保障单位工作，最近要回去上班，我们都很舍不得这位凡事都抢着干的年轻人。当他提出想理发，焕然一新地去上班时，我们还帮他设计了一下新发型。剪完后，小孙很满意，过了几天还告诉我，他们领导看到他的新发型觉得很精神，还有点羡慕，因为现在能理个发很不容易。

我估算了一下，最多的一天，“临时理发店”来了7、8位“客人”，每个人至少都需要修剪半小时。有头发实在长太快的小朋友来求助，我就半蹲着帮他剪；遇到身高特别高、坐下也很威武的人，我要时不时踮着脚剪完全程。

这样高高低低地站一下午，说实话，腰是有点不舒服。但是，剪完后大家都说“杜老师手艺很不错”时，我也感到很欣慰。志愿者和居民还说，让我在疫情后干脆开个理发店。我想等到我退休了，这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自己也剪短了长发

过去一个多月，我和同事们吃、喝、拉、撒全在居委会，打地铺的房间在一楼，有些潮湿和霉味，开窗又有很多蚊虫。这样睡了40多个夜晚，我们现在都无比想念家里的床。

不过，疫情带给我们最大的变化，是重新看待社区工作。

住在居委会，意味着我们不再像平时那样有明确的上下班时间。现在我们有电话就接，居民任何时间来敲门，我们就会开门。半夜里物资到了，我们就连夜组织志愿者发放，因为居民等不及，生鲜蔬菜、肉蛋也不能过夜。

我已经干了10年的社区工作，这十年的工作变化可以说是翻天覆地。一方面，社区干部、社工的待遇有了提升。另一方面，我们的工作范畴和要求也比过去更加丰富。从跟居民们话家长里短，到现在几乎所有工作都要数字化、网络化上报；服务人群涵盖了老年人、残疾人、低保人群、重症病人。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不少居民都会从网上对比不同居民区的服务，督促我们的工作提质增效。这种“内卷”，也促使我们想要争取更好的居民口碑。

我儿子今年18岁，马上要高考了。3月28日是他的生日，重要的成人礼，我却不能陪在他身边。前几天很不巧，我的婆婆也感染，住到了方舱医院，老人家有些焦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康复。只不过，家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一时半会我都顾不上了。

我出生于1981年，10年前选择到居委会工作，有一个原因是希望能多照顾家里。没想到，现在反而分身乏术，照顾不到家人。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我也不可能现在回家去，只希望疫情能早点结束，居委干部们都能放心地回到各自的家。

志愿者中的年轻面孔

好在，小区里有很多支撑我的力量。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志愿者们的面孔，每个人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我们龙州居民区有居民约1340户，但居委会只有4个人。靠我们4个管好这么多居民，显然不现实，一定需要志愿者的帮助，实现居民自治。

幸运的是，现在，龙州居民区有志愿者约180人，仅20-30多岁的青壮年志愿者就有30多人。每个楼栋都有送菜志愿者、物资志愿者、核酸检测志愿者，在居委会的指导下运转。每次我们发通知说有物资到了，不用催促，志愿者们就会到小区大门集合。男生负责搬运货物到楼栋，女生负责清点、消毒。工作模式稳定，而且配合得很顺畅。

青年志愿者中，有不少夫妻档都是其中一人被另一半的志愿精神感染，成为并肩战“疫”的战友。有位骨干志愿者莎莎，刚开始报名当核酸志愿者时，她的丈夫还很担心，不同意她来。但是后来，看到每次核酸检测时志愿者们那么辛苦，她的先生就主动报名参与物资搬运组。最近，小伙子马上要回单位复工复产了，还专门来参加了最后一次物资搬运。还有亲子档志愿者，母亲参与核酸组织，儿子来为居民送货……

居民们也很关心我们几个居委干部，怕我们吃不饱、睡不好，经常送来茶叶蛋、咖喱饭为我们换口味。这让我们觉得，做居委干部的收获有时真的非常宝贵，居民们都把我们的努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最近我也剪了头发，是同事帮我操刀的。我原本是中长发，现在为了方便干活、缩短洗头时间，已经剪短到肩膀以上，扎起来就只剩一个“小揪揪”。我觉得，现在头发短短的也很好，是新面貌、新气象，陪我一起战斗到胜利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