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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造地铁,有18年历史的它退出“舞台”,你还记得上海曾经的“第一天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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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费凡平 2022-03-07 16:41
摘要:天桥,不仅见证了上海的飞速发展,无疑也承载了我们的集体记忆!

有河就有桥,桥,自然成为人们生活跋涉必经。《说文》云:“桥,水梁也。”桥,即是水上架起的梁。河上搭桥,最早以木,故落“乔”音。水上有桥,可谓景物。

我一出生就在四川北路的永乐坊,于是就与一步之遥的横浜桥结缘。这座普通的石桥,理所当然成了我童年玩耍之隅。

盛夏暑期,横浜桥下潮水涨起,我们就会光着膀子穿着裤衩,站在横浜桥桥栏上,往河里“插蜡烛”,引来过桥者纷纷驻足围观。

渐渐长大了,我也离不开与桥的结缘。去川沙外婆家,我不是过定海桥去庆宁寺乘小火车,就是去塘桥乘唐川线公交车,两种抵达川沙的途径均要过桥方可。

如今,初度古稀之年,我经常会这样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其实就是我对生活的理解、对人生的感悟,比年轻人多一些罢了。

我曾走过人生中最窄的独木桥。1970年4月8日,未满16岁的我,经过四天三夜的旅程,来到了边陲瑷珲的松树沟,在食堂的油灯下吃了两个粘牙的馒头,男女知青便结伴去南岗知青宿舍,过南岗必须要过一条小河,三根细细的松树枝,扎捆成排,架在河上,这便是一座简易的独木桥。

漆黑的夜幕下,我们一行人走在独木桥上一颤一晃,个个心悸。女知青蒋锁娣过桥时,不慎将鞋卡在了桥的缝隙间。拔出了脚,却将棉鞋掉在了桥下正在融化的冰河上,她拼命叫喊:“我的鞋子,我的鞋子掉河里了呀!”因为普通话不准,把鞋子说成了孩子。这可急坏了送我们去宿舍的老乡:“谁的孩子掉下河,怎么知青还有孩子呀?”

刹那间,一场嬉笑,驱走了无端的悸恐,这就是我成为知青,第一天走过的独木桥。

记忆中的桥,必定与水相连。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上海街头出现了许多座过街的天桥,它似乎与水无关了。不过,它的出现不仅给城市交通提供了便捷,更为东方魔都平添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南京路西藏路口,上海第一路口。这里曾经架设过一座大型椭圆形天桥,这座天桥被人看成上海第一天桥。朋友自远方来,曾与我相约于此,初次抵沪的他,见此天桥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起来:“哦!好漂亮的天桥,它多像一只巨型的飞碟定格在空中!”他诗一般的语言,禁不住会使我眼前一亮,心潮浮动起来……

是的,那年月,凡是到南京路的人,都会拾级而上,在这个最佳的空中走廊小憩,并在桥上拍照留念,凭栏远眺“中华第一街”,饱览南京路的霓虹灯……

有几次,正值华灯闪烁之时,我乘车从天桥下缓缓而过,偶尔也会对天桥瞥上几眼。夜幕下,天桥静静的,灯影下,一对对情侣凭栏而依,沉浸在爱的海洋里。那时,天桥,就像情侣们拓辟的一座相恋之桥……

因为我一直居住在四川北路,晚上经常也会去海宁路口的天桥散步。在这座桥上,我曾巧遇过一位独自来上海的打工者。他告诉我,每逢佳节想念家人,晚上他就会独自站在这座天桥上遥望家乡。桥下,车流滚滚,夜空,繁星点点,心里,思念绵绵,直到夜深人静……此时,天桥也成了来沪打工异乡人的思乡之桥。

为了解决逐渐增多的人车矛盾和行人过街难问题,中国各城市大约四十年前开始兴建了一批天桥。上海的天桥,从便利交通的1.0版,到成为都市景观的2.0版,再到串联商圈的3.0版,一度有过近百座,如今仍有不超过10%被保留。天桥,不仅链接着上海发展的历史与人文,它更恰似人体经络,将我们与城市紧密相连在了一起。

上海的天桥,造型千姿百态,别具一格。横亘在福州路西藏路一字型天桥,它像夜空里的一弯新月,在夜色中与群星光辉相映;耸立在延安路西藏路天桥,它恰似绿池里一朵盛开的莲花,点缀着繁华的都市;静卧在南京路石门路天桥,像一条S型长蛇……

为了造地铁,南京路西藏路天桥2003年被拆了。于是这座像飞碟般的天桥,完成了18年的使命,退出历史舞台。好在,浦东陆家嘴天桥在岁月更迭中崛起,这座天桥又成了上海网红的新地标。

曾经的天桥,因城市发展需求,虽然已被拆除或重新定位,但天桥的历史与其留存的记忆,却始终留存在我心里,难以抹去。平心而论,这些形形色色的天桥,伴随着我们几代人的成长,有谁没有在天桥上跋涉过、徜徉过、穿越过、俯瞰过,领略过远处的风景与桥下的车水马龙呢?天桥,不仅见证了上海的飞速发展,无疑也承载了我们的集体记忆!

春日阳暖,我徜徉在陆家嘴天桥,凭栏眺望,心旷神怡。在我心里,天桥,它不仅仅是一道风景,更已经成为城市的血脉,融入了百姓点点滴滴的生活中。

如今,天桥,无水,桥的古意似已变了。我却认为,天桥,未变;天桥,有水——所加之梯就是摆渡,就是摆渡人心之“水”。

栏目主编:黄玮 文字编辑:肖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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