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杭州姑娘汉广的周末安排常常是这样的：坐早上8点半的火车，1小时到上海，坐地铁去市中心吃个早午餐，再挑家咖啡馆喝喝咖啡，探探新店，晚上看一场7点半的剧或约上海的朋友吃个晚饭，在剧场边的酒店入住，第二天一早，去上健身私教的早课，午饭后有好剧再看一场，没有便打道回府。

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是“上海名片”，汉广带着她的望远镜，坐在二楼的第一排，可以清晰地看到演员的面部表情，看完后当即把“二刷”列入计划。12月的《繁花》第二季也早早订了票。

通常“约上海朋友吃个饭”这个议程里，汉广会叫上我和李小草，李小草和汉广相反，是个喜爱杭州的上海姑娘。上海姑娘隔三岔五要携家带口，或者和老公二人世界去杭州度周末。比起喜欢摩登上海生活的汉广，杭州的西湖、灵隐、九溪十八涧、南山路这些景点，是小草所爱。她说，到了杭州，生活就像踩了刹车，慢下来，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我和汉广、小草的约会缺席的多，我住在上海嘉定，到市中心不比到杭州耗时更短，家这边毗邻隔壁江苏昆山，打开手机点外卖，昆山的奥灶面倒比本区CBD的肯德基要来得更快一些。上海嘉定要和江苏昆山、太仓协同发展创新核心圈，称为“嘉昆太”朋友圈，这个讲法听起来很亲切。

隔壁上海青浦动作更大，上海青浦、江苏吴江、浙江嘉善三地，成立了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上海郊区已经普遍不太“安分”，与隔壁城市眉目传情，在“一体化”文章里，不管创新也好、便利生活也好，最终总是老百姓得实惠。

写到这里，上海同事群的微信闪了，周末去哪里？去露营呀。一个链接发过来——湖州的一个露营地。好嘛，上海周边人民不把上海人当外人，上海人也没把周边城市当外地，一脚油门就出界了。流动的长三角，“水势”已无法阻挡。长三角城市之间的边界正日渐圆润模糊。我们或许都可称为“长三角人”。

上海博物馆开“江南文化讲堂”，最近一期正是《江南的方言》。朋友第一时间发给我，也源于我家评弹世家的背景，奇怪的是，我那些以苏州话为生计之本的长辈、晚辈，恰恰是流动的长三角中“水性”最好的，他们活跃在长三角的大大小小书场，从未受制于语言的局限，一口水糯米圆子般的苏白，反而是引来天南海北的人下江南的金字招牌。事实上，苏州评弹最早盛行于杭州附近，明清时进入苏州。民国初期，又传到了上海滩，逐步商业化。长三角一体化看起来是地域、资源的融合，内在却是文化的积淀和流动，只有在江南文化源源不断的养分输送下，长三角一体化才更有灵魂。譬如一个日渐强壮的小伙，有了一些深邃的思想，开始引人注目。文化可以使一个地方变大，长三角的国际化影响进一步地扩大，也将仰赖于长三角文化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