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美国就业市场正在发生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一边是失业人数在下降，另一边却是企业招工难。

据《华尔街日报》10月14日报道，距离新冠疫情暴发已超过一年半时间，尽管经济逐步复苏，但美国劳动参与率仍徘徊于上世纪70年代以来的最低水平，今年9月份仅为61.6%，比去年2月低1.7个百分点，这意味着就业市场有约430万人“不知所踪”。

经济学家担心，劳动力短缺预计将持续数年，甚至是长期趋势，可能导致工资、物价上升，推高通胀风险，从而削弱经济复苏潜力。

喜忧参半

本周，美国劳工部公布了一连串喜忧参半的数据。

周四，劳工部发布数据显示，美国上周首次申领失业金人数减少至29.3万，为去年疫情暴发以来首次跌破30万。

但本周早些时候，劳工部发布的数据显示，8月份的职位空缺接近历史新高，超过1040万个。美国企业近期对工人的需求远超供给。

与此同时，8月份，约430万人辞职，创下劳工部2000年12月以来的最高纪录。

在制造业、零售、贸易、运输和公用事业以及商业服务等行业，劳动者离职率达到或接近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水平。

在不同群体和职业中，劳动参与率都在大幅下降，而女性、无大学学历者以及在酒店、餐馆和儿童保育等低收入服务行业，劳动参与率下滑速度尤其迅猛。

比如，与疫情发生前的一个月相比，今年8月，全美酒店员工数减少约29万人，下降17%；与去年2月相比，今年9月，全美餐厅和酒吧的用工人数减少逾93万，降幅为7.6%；同月，托儿所就业人数也比去年2月减少108700人，降幅为10.4%。

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曾向英国《金融时报》“吐槽”：“我们的辞职率创历史新高，职位空缺率创历史新高，美国每一个雇主都在抱怨他们的企业遭遇劳动力短缺。”

缘何“缺人”？

外界分析认为，美国出现劳动力短缺有多重原因，并且相互关联。

显而易见的一些因素包括：疫情影响。

根据穆迪对美国商务部数据的分析，从今年6月中旬到9月中旬，因感染新冠或因照顾新冠患者而无法工作的人增加了250万。疫情期间关闭边境也导致移民工人减少。许多“婴儿潮一代”因恐惧新冠病毒，再加上牛市中投资获利，则选择提前退休。

政府发放补助的刺激政策也被认为是原因之一。

联邦政府发放数万亿美元疫情救济资金后，许多人也不再急于重返辛苦但收入一般的工作岗位。

本月，高盛在一份报告中指出，在正常福利之外，增发失业救济金——一度每周向失业者提供高达600美元补助，可能是造成人手短缺的原因。

根据投资银行Natixis的研究数据，今年8月，美国家庭储蓄总额为1.7万亿美元，比去年2月的1.4万亿美元增长21%。

此外，还有经济学家指出，许多低薪工人正被高薪行业所吸引。

近年来，随着劳动力市场趋紧，许多大公司提高了服务业工人的工资，这一趋势在疫情期间更加明显。密歇根大学经济学家贝齐·史蒂文森（Betsey Stevenson）说，如果在亚马逊从事仓储工作能获得每小时15美元的薪水，那显然比做儿童保育员更有吸引力。

此外，劳动参与率下降也反映了疫情之前就已出现的老龄化趋势。根据堪萨斯城联邦储备银行的数据，去年2月至今年6月期间，美国的退休人口增加360万，是疫情前预期的150万增长规模的两倍多。

雇主“救荒”

面对“用工荒”，企业通过改变运营模式以适应现状。

例如，一些餐馆正在减少营业时间或天数，并给员工加工资，或让员工身兼数职。

康涅狄格州华盛顿小镇的一家咖啡馆老板玛吉·科朗格洛（Maggie Colangelo）说，由于人手不足，咖啡馆缩短营业时间，并在周日和周一关门。

在过去的一年里，她还将普通员工的时薪提高约1.5美元，达到每小时14.5美元。

现有的10名员工还被要求一人干几份活。“咖啡师可能在给你煮咖啡，但他也可能跑回来帮我烤鸡肉，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玛吉·科朗格洛说。

酒店打算减少服务项目。凯悦和万豪考虑改变自助早餐、食品和饮料供应服务，并询问客人是否需要每天打扫客房，而不是每天主动提供清洁服务。

希尔顿酒店表示，将在客人登记入住前全面打扫房间，然后在入住的第五天打扫一次客房，并应客人要求提供日常清洁服务。

更多的企业改走技术路线，以求节省人手。例如零售商启用自助结账，餐厅让客人用平板电脑点餐。

根据穆迪对美国商务部数据的分析，截至今年6月的一年时间内，企业在信息处理设备上的投资增长16%，而过去10年的平均年增长率仅为4%。

长期趋势？

许多经济学家预计，随着学校重新开放、失业救济金政策结束以及“德尔塔”变异毒株被遏制，今年秋季的劳动参与率有望上升。

但是，也有一些经济学家担心，由于疫情导致人们提前退休等原因，劳动力短缺状况或将持续数年，甚至是一种长期趋势，而且可能不会逆转。

《华尔街日报》就此征询了52位经济学家的看法，有22人预测劳动参与率或将永远难回疫情前水平。

劳动分析公司Emsi Burning Glass的经济学家罗恩·赫特里克 （Ron Hetrick）说，美国的问题不是经济无法复苏，事实上，经济已经复苏，但是“没有人让引擎运转”，而且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用工短缺的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说，劳动力稀缺的“新常态”对劳动者而言或许是好事，因为工资涨了。

比如餐饮业，从去年2月到今年8月，时薪上涨12.7%。又如酒店业，今年8月，平均时薪为20.83美元，比疫情前上浮13.3%。

但是，企业用工成本上涨将推升物价，最后传导给消费者。比如美国通胀数据显示，今年9月的餐饮价格比去年2月上涨7.3%。

从长远来看，部分劳动者的处境也可能会更糟。代表酒店和其他工人的工会“团结起来”（Unite Here）表示，酒店通过调整运营以减少劳动力需求，最终将淘汰掉一些工作岗位，而这些工作传统上由非洲裔和西班牙裔女性承担，这意味着她们未来可能失业。

还有经济学家担心，美国劳动力供给不足可能导致工资、物价上涨，推高通胀风险，从而削弱经济复苏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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