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在威尼斯，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亲自指挥，三幕英语歌剧《浪子的历程》在凤凰剧院首演。2021年，在上海，这部代表着作曲家新古典主义创作巅峰的歌剧终于来到中国。

10月10日，《浪子的历程》半舞台版将在指挥张洁敏的执棒下，联袂夏侯金旭、周正中、李晶晶、韩音培、张文巍、陈霖、刘颖、陈炯然8位年轻的歌唱家及上海音乐学院合唱团，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完成中国首演。

今年是斯特拉文斯基逝世50周年，这部《浪子的历程》由青年导演邹爽执导，上海交响乐团、北京国际音乐节联合制作，10月12日还将献演北京国际音乐节。这也是继《伊莱克特拉》《塞魅丽》《莎乐美》《切肤之痛》之后，上海交响乐团近年上演的又一歌剧力作。

从画布到舞台

作为二十世纪声名显赫的伟大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的名字在音乐史上拥有光彩夺目的一页。他的《火鸟》《彼得鲁什卡》《春之祭》《普尔钦奈拉》等，至今仍是舞台上常演不衰的经典。

有意思的是，作曲家本人曾表示自己不喜欢歌剧，可当他真正提笔开始创作一部传统意义的歌剧时，《浪子的历程》再一次成就了他。在首演后的半个多世纪里，《浪子的历程》一直是全球各大歌剧院争相排演的作品。

1945年，站在英国画家贺加斯的画作前，斯特拉文斯基的灵感一下子被点燃了。

贺加斯的同名画作《浪子的历程》共有8幅，故事按序分别为“继承人”“聚会”“狂欢”“逮捕”“婚礼”“赌坊”“监狱”及“疯人院”。确定题材后，斯特拉文斯基找到了英国诗人奥登编写歌剧剧本。他在给奥登的一封信中写道：“请在你的创作中对所选主题感到完全自由。”

歌剧的故事脉络以贺加斯的画作为原型，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动。讲述了魔鬼尼克告诉浪子汤姆可以从他的叔叔那里继承一笔遗产，玩乐一百零一天，前提是要以他的灵魂作为抵押。于是，汤姆舍弃了未婚妻安妮来到伦敦纵情享乐，和土耳其女人芭芭结婚。很快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汤姆又再次听信尼克的话，去经营能把石头变成面包的机器，结果身败名裂。一百零一天到了，魔鬼尼克向汤姆索要灵魂，二人以赌决胜，汤姆赢了魔鬼，而自己却发疯死去。整出歌剧的尾声，尼克和安妮唱出的那句“For idle hearts and hands and minds the Devil finds work to do.” （游手好闲，造恶之源）成为流传至今的警世名言。

在沙堆里寻宝

70年后的今天，在导演邹爽看来，新古典精神是一种组合型创新。“斯特拉文斯基在这部作品中大胆将各时期的音乐风格打乱、解构、重组，给当代英文歌剧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也给后代的作曲家以参考和借鉴。”

今年北京国际音乐节的主题是“大师与纪念”，如何把这部充满挑战的歌剧作品首度搬上中国的舞台，是邹爽构思的核心。

“我希望能够和当代艺术家合作，将半舞台版的呈现通过某种当代艺术语言的方式带给舞台一个抽象的表达；将歌剧中现实与虚幻的抽离，以及反讽的哲学隐喻，通过三个视觉场景传递给观众，让观众像在沙堆里寻宝一样去细细寻找其中的奥妙。”邹爽说。

在朋友的推荐下，青年画家位航的三幅油画成了邹爽的灵感源泉。“每幅画的层次、颜色和构图都给了我很大的视觉想象空间，我们甚至可以从中找到人物的轨迹和时间的动机，看到情绪和人物的心理张力。”于是，舞台上的构图、色彩，多媒体动画效果，以及现场灯光，都在油画的指引下，铺陈开来，音乐流动其中。

70年前首演时，斯特拉文斯基找了一些崭露头角的歌唱家来演出。此番执导，从制作团队到演出团队，邹爽也大胆起用了年轻人。“我们希望观众能够通过现代歌剧的制作感受新一代中国年轻音乐家、艺术家的朝气，以及他们独特的见识和艺术视野。”

斯特拉文斯基创作《浪子的历程》时那个艺术喷涌的年代给了邹爽很大触动。“那时，世界上出现了伟大的荒诞派戏剧作家如詹姆斯·乔伊斯、塞穆尔·贝克特，伟大的画家弗朗西斯·培根、伟大的电影导演英格玛·伯格曼等。音乐、文学、艺术、哲学互相影响着，不断地相互借鉴，探索与滋生。如今我们看到的成功作品背后也有许多失败，而我们今天所做的，就是大胆地走这条艰辛的路，让更多观众开始关注现代歌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