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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务员来信:制止操办80岁寿宴被批评,恐怕不是“乱作为”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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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廖德凯 2016-12-30 06:00
摘要:是否所有看起来“管得太宽”的案件,都是相关部门、特别是基层自治组织不应当做的呢?我看还需要具体分析。

近日,一起基层“成功制止”八旬老翁操办寿宴的新闻,被媒体炒作得沸沸扬扬。

 

据新闻报道,12月22日,云南省永善县黄华镇甘田村治安员粟明军接到电话举报称,该村白沙一组胡某正在为父亲举办80岁寿宴,祝寿的人非常多。接到举报后,村主任魏银龙向镇政府报告,并立即带领工作人员赶往胡某家。经半小时的说服教育,胡某及其父母认识到乱办酒宴这一陋习的不良影响,保证不再出现此类情况。

 

消息一经披露,遭到众多网友批评,多家媒体也发文称此“为反腐凑数”。而网友的批评更是不客气,甚至认为是当地政府“不让百姓过好日子”,言辞激烈。

 

但是,基层对宴请进行制止或者教育,真的是“为反腐凑数”或者“不让老百姓过好日子”吗?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在我看来,类似情况的出现,可能有着当地在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上没有厘清的问题,但更深层次的因素,恐怕还是乡村治理与城市生活间的巨大反差。

 

近年来,随着反腐行动逐渐走向常态化、规范化、科学化,民众对反腐转向更加理性的分析思考,特别警惕公共部门滥用权力干涉公民正常权利。这本身是好事,也体现出了一定的成果。比如山西留屯县教师聚餐案,在上网后引起质疑最后被“翻案”,上观也就此事做了评论。

 

但是,是否所有看起来“管得太宽”的案件,都是相关部门、特别是基层自治组织不应当做的呢?我看还需要具体分析。

 

以云南省永善县的这一起“成功制止”八旬老翁办寿宴为例,首先应当看到,八旬老翁办寿宴被制止,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都显得有些过了。尽管是以“村规民约”的名义,但八十高寿,邀请亲朋好友聚会、乡亲邻里到贺,也属情理之中。

 

但是,在办寿宴被制止的背后,可能确有不得不“矫枉过正”的苦衷。应该明确的是,根据官方的回应来看,当地政府对此只是进行引导、倡导,而具体的劝导工作是由基层自治组织在实施。

 

永善县离我老家所去不远,算是有一定了解。这个县是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虽然在经济上近年得益于溪洛渡水电站的建设得到较快发展,但其本身仍是一个典型的农业社会。农业社会的乡村治理,和城市管理有着根本的区别。

 

在城市里,人群的交往有“圈子”,且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自由度极大,相互之间受礼数约束较小。而在农村,则是一个典型的熟人社会,村子邻里之间的世家可能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因此在治理的模式上,也就和城市的管理大相径庭,主要依靠基层自治组织(比如旧时的乡绅治理及家族)来约束。

 

在现代社会,特别是在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下,乡村的许多传统习俗不再单纯。以人情往来为例,部分地方先是在送礼上相互攀比,随后则演变为将收礼作为敛财手段。据我实地了解,有的地方为了请客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除了传统的红白喜事、寿宴、满月、乔迁外,新生的升学宴等也逐渐变味。

 

而更可笑、更可怕的是有的人“发明”了更离奇的请客理由:子女参加工作、病愈出院、孩子得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奖、戒酒仪式、开戒仪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想不到。有个朋友告诉我一个事例:某人为了请客收礼,一年内住了几次医院。但是风气在斯,这“某人”没脸没皮,但他请到的人还得去参加。

 

在城市里,自由度极高的交往,让大家可以自己选择参加还是不参加,但在乡村社会,却无法成为个人的选择。乡村社会许多地方出现了太过的攀比与变异的人情往来,不仅仅给农村带来了严重的经济负担(这不是一些网友说的都在乡亲间送来送去,因为请客总要有物资的投入,其中更因攀比而产生大量浪费),更重要的是由此带坏了社会风气,更让农村的道德伦理受到严重影响。

 

在这样的形式下,基层政府引导,同时让基层自治组织主导“移风易俗”的村规民约建设,改变当地变异的“传统”,实为无奈之举,也是务实的积极行动。

 

当然,在“违规”的认定以及工作方法方面,显然当地政府应当给予基层自治组织更多的指导,避免认定不准确而干扰了正常的习俗,避免因工作方法不当而侵害公民正当权利。

 

(本文编辑:洪俊杰 图片来源:新华社 编辑邮箱:shzhengqi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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