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阿里女员工被灌酒性侵”一事被曝光,“酒局文化”、“酒桌文化”等话题在各大社交平台引发热议。
《中国新闻周刊》8月9日在微博上发起投票,问题是“年轻人有多反感酒桌文化?”截至8月11日13时,共67.6万人参与投票,约85%的网友“极度反感酒桌文化,不能接受”,还有约9.7万人表示无奈,认为“在现实生活中难以拒绝酒桌文化,身不由己”。
年轻人并不讨厌喝酒
首先,年轻人反感“酒桌文化”,并不是讨厌喝酒,相反,酒类消费主体正呈现出年轻化的趋势。
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白酒消费者平均年龄为37岁,而啤酒、洋酒、葡萄酒的消费者平均年龄为34岁,也就是说,当前80、90后已经逐步成为了酒类消费的主体。
当然,与中年人爱喝白酒不同,低度酒更受年轻人欢迎一些,烈度酒也是洋酒比国产白酒占优势。
年轻人也不一定讨厌酒桌,实际上城市里酒吧、酒馆的常客就是年轻人。
值得细细品味的还是“酒桌文化”这个词。
首先要指出,这个词在年轻人中是有共识的,而且不是想象中的共识,是在实践中得出的共识。豆瓣小组“自由吃瓜基地-更爱我自己”中有这样一个问题,“大家都经历过酒桌文化吗?”有近200名网友回答了这个问题,约75%的网友表示自己曾经历过。
年轻人认定的“酒桌文化”首先有特定的环境。
从网友亲历的“酒桌文化”来看,大多发生在以下场景:公司聚会、团建、年会、生意场、家庭同学商业聚会等。
我们尝试总结下这些场景的特征:
1,一般喝酒的对象不是自己选择;2,喝酒的对象很可能存在上下属关系,通常表达反感的是地位较低的人;3,有利益纠葛,比如职场、生意场上。
一种个体感受式的精神伤害
然后我们又抓取了豆瓣上与“酒桌文化”相关的热帖,共计1934条评论,从词云来看,网友的负面情绪主要集中在“难”、“尴尬”、“霸凌”、“无聊”、“很烦”、“不尊重”这些词语上。
从这些词语看,对大部分人而言,“酒桌文化”带来的更多是一种个体感受式的精神伤害,而并不一定是实质性的利益损害。
为什么年轻人有这个感受呢?
知乎上有个热门问题:中国酒(桌)文化背后的逻辑是什么。获得4.8万赞的答主肥肥猫写道:“中国的酒桌文化绝不仅仅只是礼仪性的东西,而是有非常明确的实际功能的,具体而言,要实现两个目的,一是服从性测试,二是诚意测试。”
在年轻人看来,“酒桌文化”是高位者依靠不平等的关系(上下级、男女、长幼),胁迫地位较低的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以测试下对上的态度。而新入职场的年轻人常常在这种不平等的权力关系中处于弱势。
对年长者来说,“酒桌文化”常常被认为是成人社会的习俗,是商业合作的必经流程,即使自己不想喝,面对劝酒等行为,也往往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现实考量。
这也可以解释,“90后”并不热衷于参加职场上的酒局。《2016年中国酒业白皮书》指出,相比年长者,“90后”更不喜欢和同事喝酒,与业务关联人喝酒的频率也较低,他们的最佳饮酒同伴依次是朋友、家人和同学。他们更加自主,更加注重边界感,更加看重平等,即“你喜欢喝可以,但你不能强迫我喝”。
截至2019年,根据最高人民法院裁判文书网案例数据库显示,全国有26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中出现过劝酒致人伤亡而引发的民事赔偿纠纷,并且多数判决要求劝酒人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除发生意外,酒桌上或酒后对喝酒同伴进行侵害的行为,也有所发生,而这就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如果同桌的劝酒人、灌酒人与事后实施侵害者在喝酒之前有合意,故意灌醉受害人,以便为实施侵害提供条件,那同桌的人就与实际侵害的人形成共同犯罪的故意,可能属于从犯。
最后要指出的是,年轻人反对的是与畸形的人际或职场关系结合起来的“酒桌文化”,而非中国传统的酒文化。饮酒助兴,抑或借酒消愁,酒都只不过是手段而已,让酒回到纯粹的起点,让饮酒成为助兴怡情的点缀,而不是耀武扬威、甚至引发意外或侵害事件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