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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安藤忠雄设计的房子里,会是怎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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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乔梦婷 2021-05-28 13:33
摘要:来吧!感受这个大自然的世界。

安藤忠雄今年80岁了。回溯近半个世纪的建筑职业生涯,似乎从一开始,他的建筑理念就有些“格格不入”,他的建筑作品也因此招致诸多“非议”:

清水混凝土看起来过于冷峻、坚硬笔直的线条过于理性、露天的中庭带来风吹雨淋未免造成不便……更有网友留言,“没有生活气息”“若不是‘清心寡欲且坚强度日的人’恐怕禁不住折腾”“难道房子不应该在舒适的基础上追求艺术造型吗”……

安藤忠雄肖像照©安藤忠雄建筑研究所

面对数不尽的“槽点”,安藤忠雄却始终如一地坚持。他说,“挑战”与“超越”才是人生的关键词。这种坚持成就了他鲜明的建筑风格,也为他带来了荣誉和认可——

因对清水混凝土、几何结构、天然光的非凡运用,以及将自然因素引入建筑的设计理念,安藤忠雄获得世人的高度认可,1995年荣获世界建筑界最高荣誉“普利兹克奖”。在过去50年的建筑设计生涯中,他设计了近200件作品,并荣获众多世界大奖。

普利兹克奖官网,部分获奖者名录,截图

不过直到如今,人们还是会困惑,安藤忠雄究竟在坚持、在挑战的是什么?

不妨亲身“走进”安藤忠雄设计的房子里,或许那些切身的感受会让答案显现。

住吉的长屋:四季更迭,与自然共生

住吉的长屋可以说是安藤忠雄践行设计理念的起点。

房屋入口处

如今这座毫不起眼的水泥小房子已经建成近半个世纪,从外观看,它如同一个清水混凝土铸就的“水泥盒子”,整个墙面仅有小门可入、没有外窗;内部空间成长条形,其中三分之一的位置被“挖”成天井,构成露天的中庭。中庭两侧二楼各分布着一间卧室、一楼则是起居室、厨房和洗手间;两侧房屋又以中庭走廊和楼梯相连。

房屋内部格局

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若是碰上晴天,阳光通过中庭天井和顶层的采光井进入室内,整个房间通透明亮;但若是碰上雨天,最让人纠结崩溃的事情就发生了,上厕所时不得不打伞走过中庭楼梯,才能到达一楼的洗手间。另外,由于两侧房屋与中庭露天环境的大面积接触,也必然会造成室内“冬冷夏热”的效果。

房屋二层走廊楼梯

当然对此最有体会的,要数在其中居住了近半个世纪的左二郎夫妇。上世纪70年代,大阪住吉区的左二郎夫妇想把自己家的老房子拆了盖新房,夫妇俩对于造新房完全没概念,手头又没太多钱,因此急需寻找一个价格便宜的建筑师。而当地一位名叫安藤忠雄的建筑师正为接不到像样的项目而苦恼,得知这样一个机会,便很快达成合作。

住吉的长屋建筑图纸,“安藤忠雄:挑战”,复星艺术中心

事实上,从完工后入住的第一天起,房主左二郎夫妇就没停止过抱怨。

安藤忠雄总能以“与自然共生”“将自然引入居住”的理念说服他们。他说:“里面挖了一个天井,没有顶棚,在自己家里就能感受春夏秋冬、刮风下雨,还能比这更自然吗?”

住吉的长屋,安藤忠雄,木质,285*70*120cm  ©安藤忠雄建筑研究所

老实的左二郎夫妇总是被安藤忠雄说服,也就硬着头皮住进了这个“水泥盒子”,开始了时刻都能感受大自然的生活。后来,安藤忠雄凭借这幢水泥小房子获得日本建筑学会年度大奖(日本国内最高建筑奖),在发表获奖感言时,他幽默地说,这个大奖应该颁给住在房子里的左二郎夫妇,“是他们的勇气成就了这幢房子。”

近半个世纪后,左二郎夫妇仍居住于此,并表示在诸多不便之外,这所房子却从未让他们感到无聊。如今,这座水泥小房子也成为所有去大阪的文艺青年的打卡圣地,只是门上的纸条往往会让他们吃闭门羹,仿佛在提醒着拜访的游客:“左二郎夫妇住在其中,生活得很好,不必打扰!”

本福寺水御堂:建筑即景观

本福寺建筑位于淡路岛东北部的一个可以俯瞰大阪湾的小山丘上。1989年,正逢本福寺扩建,安藤忠雄接到委托需设计一座具有独特象征意义的佛教建筑。一般而言,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日本寺庙以木质结构为主,是高高在上的形象,有着类似的殿堂、门窗、亭榭、游廊,而且寺庙建筑大多需拾级而上,以表达对神的崇仰和接近。

本福寺水御堂实景图

但安藤忠雄的方案却显得离经叛道——他在寺庙顶层开辟出一整片椭圆形莲花池,莲池中间切开一道裂缝,成为向下走的楼梯。到访者从楼梯往下走,才能真正进入庙宇内部,从而抵达一座“地下佛堂”。

方案一出便遭到众多反对:“佛堂怎么能够往下走呢?这不是侮辱神圣吗?”对此安藤忠雄解释说,莲花池静谧圣洁,体现佛教“步步生莲”本意,在莲花池的包围中逐级而下,进入庙宇,其实有洗涤心灵的含义,也是重回佛教原点之意……最终,寺院住持通过了这一方案,并督促他赶紧实施。

本福寺水御堂模型,“安藤忠雄:挑战”,复星艺术中心

本福寺水御堂设计手稿,“安藤忠雄:挑战”,复星艺术中心

水御堂的外围,仍是一眼就能辨出的安藤忠雄风格——3米高的清水混凝土高墙,从大门进入,即来到莲花池屋顶楼梯通道的入口,仿佛一条通向地下的楼梯就摆在面前。沿着楼梯走到底,光线从明到暗,一座红色木质结构的庙宇逐渐显现。整个大殿被曲面墙环绕呈圆形,室内红光笼罩,令人震撼。

值得一提的是大殿后部的采光井——在最外层的混凝土围墙开了一个大口,安装着巨大的窗棂,成为大殿红光四射的来源,可以说是整个建筑的点睛之笔。

本福寺水御堂大殿走廊

教堂三部曲:大自然的神圣之歌

初中二年级的一天,安藤忠雄与外祖母请来的木匠师傅一起修正家宅。当屋顶被掀开时,光线倾入室内,安藤不禁沉醉,并隐约萌生了要做与建筑相关工作的念头。“只要有光就能产生建筑”,这束光成为点亮安藤建筑作品的魔法。

教堂三部曲可以说是安藤忠雄最有名的代表作。这三部曲分别是建于神户山腰的“风之教堂”,建于大阪近郊住宅用地的“光之教堂”和建于北海道自然风光中的“水之教堂”。不同于传统教堂的尖顶轮廓,安藤忠雄仍用最爱的清水混凝土构筑了教堂的外壳,并将教堂十字架的设计融合在自然景色中。

光之教堂,教堂,日本,大阪府,茨木市,1987-1989 ©安藤忠雄建筑研究所

光之教堂没有窗户,以厚实的混凝土作墙壁,围合出一片幽暗隔绝的空间。除了门前一个不大显眼的门牌,整个教堂也并没有什么太显眼的入口。到访者必须经过一条小小的长廊,才能进入教堂的主厅。教堂外部并没有什么特色,内部却带给人们极大的反差:在墙壁上垂直交错的两条裂隙间,自然光倾泻而出,使进入者顿时心生敬畏,神圣的灵光也随之产生。

“光之教堂”场景复刻,“安藤忠雄:挑战”,复星艺术中心

但在教徒们的日常活动中,却发现了这个建筑的不实用性:透风。尤其是冬季的凌冽寒风,从墙壁裂隙中迎面而来,让虔诚的信徒们受尽折磨。于是现实教堂的十字架不得不装上了玻璃——这是信徒们强烈要求的结果,尽管安藤忠雄对此并非十分认可,他说:“正是因为冷,大家才要聚一聚啊。”

水之教堂,日本,北海道,勇払郡,1985-1988 ©安藤忠雄建筑研究所

对安藤忠雄而言,“水之教堂”可以说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在此前,他一直着手设计某种意义上可谓“自闭性”的建筑,而以“水之教堂”为契机,他开始向外部打开空间。在一汪清澈的池水中,竖立起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所有一切景物像壁画一样倒映在水中。水池前方就是教堂的主体,由混凝土墙面和巨大的玻璃组成,自然光线透过玻璃充盈整个空间,使人感受到宗教礼仪的神秘与肃穆。

“风之教堂”场景复刻,“安藤忠雄:挑战”,复星艺术中心

冬去春来,日月星辰,风霜雨雪……安藤忠雄用“与自然共生”的设计理念挑战人们对于建筑功能性的既往认知;而“住”过安藤忠雄所设计的房子的人,也在用安藤忠雄的设计理念挑战并丰富自我的认知。或者说,这是一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近日,安藤忠雄建筑设计大型回顾展正在复星艺术中心展出。展览通过经典建筑作品的再现,精致的建筑模型、详尽的设计手稿、书法篆刻、以及影片、旅行笔记和照片,全景展现了一代建筑大师的传奇人生及其对人生永不停止的挑战。

“安忠雄:挑战”展览现场,复星艺术中心

展览现场,为了让观众对建筑大师的设计之美有更为直观的感受,安藤忠雄建筑研究所根据复星艺术中心的建筑特点,在展览现场对空间布局、结构进行改造,为观众复刻还原了“光之教堂”“风之教堂”的场景。

↓↓↓ 点击视频,观看“安忠雄:挑战”展览现场 ↓↓↓

在此前的采访中,安藤忠雄表示,若到场的朋友们不仅仅是从视觉上,而是能够全身心地体验这个空间,“如果能有一丝感到‘建筑原来还可以这样啊的话,我就很开心了。”

据悉,本次展览将持续至6月6日。

栏目主编:王娜
题图说明:永远的青春ー青苹果,安藤忠雄,玻璃钢,2017,250*250*250cm ©小川重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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