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谈巷议’成为立法者的考量，基层民主可‘感知’更‘可用’。”上海戎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刘旭是虹桥街道基层立法联系点联络员，如果说做联络员的初始体验是新鲜，那么这一年多的参与实践，让他对“全过程的民主”有了更切身的认识和理解。

去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考察上海时，充分肯定虹桥街道基层立法联系点的成功经验和推进全过程民主的示范意义。

这一年来，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基层立法联系点不断“扩点提质”，从原来的10个点扩展到25个联系点，覆盖全市16个区。

这些联系点开进了居民区、村委会、工业园区，向下延伸察民情、向上直通传民智，架起了一座座普通民众与权力机关之间的桥梁。据统计，今年年初至10月中旬，市人大常委会基层立法联系点共组织调研、座谈会100多次，征集意见1776条，有143条意见在地方立法中获得采纳。基层立法联系点正全面成为接地气、察民情、聚民智的“直通车”。

将听取意见的触角延伸到基层

基层立法联系点从最初10家扩展至25家，这些点是如何确立的？

市人大常委会法工委主任丁伟说，此前，市人大特地邀请了第三方机构对基层立法联系点作了一次“全面体检”。评估发现，现有联系点存在覆盖范围有限、代表性不足等问题。此轮扩点工作首先考虑的是弥补区域覆盖面的不足，实现在本市各区的全覆盖。同时，立足上海新的三项重大任务和全市工作大局，围绕本市立法工作全局，进一步优化联系点结构布局。

4月21日，市人大常委会举行基层立法联系点“扩点提质”工作推进会，新一批25家立法联系点名单公布，由此拉开了筹建序幕。

4月底，浦东新区工商联基层立法联系点成立。浦东工商联现有所属商会39家，会员企业4000多家，区委统战部副部长、区工商联党组书记姚琼说，“我们要当好联系点‘有心人'，做好民营企业‘娘家人'，打通民营经济领域立法民意征集的‘最后一公里'。”

5月19日，四川北路街道人大工委基层立法联系点将工作地选在上海最典型、最具代表的建筑——石库门里弄的群落中，“为的就是让更多的‘家长里短’‘街谈巷议＇从石库门传递出来，让居民在家门口的意见能够直达立法机关。”

6月3日，上海第一家“农”字号基层立法联系点崇明农业农村委员会揭牌，依托农技推广中心信息平台，联系点将立法意见征询延伸到基层村居委，直接听取区、镇、村三级意见。

8月28日，金泽镇人大基层立法联系点揭牌。依托环淀山湖毗邻镇人大的区位优势，金泽镇人大将立法意见的收集范围扩大到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　

“基层联系点的工作，实际上是在做畅通民意表达的‘最后一公里’工作。”丁伟说，优化完善基层立法联系点的过程，也是把“人民城市”这张“网”织得更密、更接地气，以更好地问计于民、问需于民。扩点后，这25个联系点覆盖全市16个区和多个重点领域，从行业协会到产业园区，从街镇到企业，立法联系点成为社情民意的“交汇点”。

功能拓展至立法全链条全过程

这一年，市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办公室主任张明君参加了曹杨新村街道、新江湾城等好几场立法联系点的解读会，“几乎每场解读会都是一次普法的良机”。

“既要让专业性法律条文转化为通俗易懂的群众语言，也要将群众建议转化成法言法语，从而有利于建议更好地被采纳，这是众多基层立法联系点面临的共同难题。”据张明君观察，25个联系点中，大多数都借助了“外脑”，通过专家释法为市民群众做法规草案解读。“这些专家不是简单的传声筒，而在互动交流中为群众答疑解惑，这是很好的法治实践教育。”

解读会只是联系点民众参与立法的一环。这一年，联系点的功能内涵也在拓展，在全过程参与立法上有了全新探索。

“为了充分发挥联系点在立法‘全过程民主’中作用，上海对基层立法联系点的工作规范作了全面修订，聚焦联系点的立法属性，引导其有序参与立法规划、计划编制、法规草案意见征集以及法规通过后实施评估等工作。”丁伟说，以前主要在法规审议环节发挥作用，现在延伸到了立法前和立法后。比如在编制立法规划中征求意见，在法规表决通过后进行执法检查和评估。

嘉定工业区管委会，颇有代表性的一个联系点。得知今年12月市人大将修改《上海市安全生产条例》，早在立法前，管委会就未雨绸缪，聚焦辖区社会治理、民生关切，跨前一步开展安全生产立法调研。在公共文化和公路管理等立法前，新江湾街道、朱泾镇等联系点也积极参与立法调研。

《上海市优化营商环境条例》通过后，市注册会计师协会主动参与到该法规实施后的专项监督中，积极为立法后的实施情况收集企业意见建议。一位联络员感叹：“联系点向大家展示了民主立法的全链条、全流程，市民群众对立法不再有隔膜。”

好的立法会为后续的执法、普法等其他法治活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对《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草案）》征求意见时，江宁路街道立法联系点率先宣传、启动、建立垃圾分类示范街镇。“居民通过立法意见征询逐渐了解、认同垃圾分类做法。我们率先实现了垃圾分类全普及。”时任江宁路街道办事处主任可晓林说。

这样的溢出效应正全面开花。田林街道立法联系点负责人说，因为参与了立法意见征集活动，居民对这部法的细节都很了解，实施起来也更顺畅，大家也更加重视通过法治思维和共同协商解决实际问题，促进了自治共治。

质量大幅提升，彩虹桥效应放大

研讨《上海市优化营商环境条例(草案)》时，上海创智空间投资管理集团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朱成羿提出一条建议：“政府要做好真正的‘店小二’，除了对大企业的专员服务，也要加快对中小企业疑难杂症的解决。”

这条建议被采纳了。条例表决通过那天，读到第十一条“设立中小企业服务专员”时，朱成羿不无感慨，“我开过各种大会小会，这次立法调研会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我提的意见能扎扎实实地写进法规条例来实施。”

只有从社情民意中获取充足的“养分”，立法才能结出累累硕果。扩点后，联系点发挥其独特的“毛细血管”遍布基层的优势，征集到的立法建议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有大幅度提升。例如，围绕“六稳”“六保”和优化营商环境，市人大就审议修改中的促进中小企业发展条例，分五次赴多个联系点开展立法调研，当面向企业负责人“问计”，各联系点提出450多条意见建议，不少被采纳。

联系点的声音不仅直通上海人大，有的还通向全国人大。虹桥街道既是上海市人大常委会设的联系点，也是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设在上海的联系点。为了发挥联系点的“联通”属性，每次遇到国家法律草案征求意见时，虹桥街道做了个“加法”，不仅征求本街道各方建议，还将采集信息的触角延伸到其他基层立法联系点。例如，就退役军人保障法草案，虹桥街道专门赴江宁路街道基层立法联系点联合征求意见。张明君说，虹桥街道联系点与市级联系点的互联互通、工作协同，在上海市民群众与最高权力机关之间架好了一座“接地气、知天气”的彩虹桥。

这座彩虹桥的效应还在继续放大。记者了解到，市人大将进一步扩大联系点的试点范围，优化结构布局，正在酝酿出台关于贯彻全过程民主的工作制度，让基层民主制度的“根系”扎得更深、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