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英国剑桥大学公布一项全球调查结果显示，与前几代人相比，世界各地的千禧一代对民主运作方式的满意度更低，幻灭感更强烈，经济不平等可能是背后的主要原因。同时，调查人员认为民粹主义领导人上台将会提高千禧一代对民主的满意度，但也可能加剧政治分化。

记忆中最失望的一代

为探究民主的有效性，剑桥民主未来研究中心采用了160个国家和地区近500万受访者的数据，时间跨度为1973年到2020年。

调查发现，相比X一代（1965年至1981年出生）、婴儿潮一代（1944年至1964年出生），以及战间一代（1918年至1943年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出生），千禧一代（1981年至1996年出生）对民主更失望。

在18岁至34岁的人群中，有55%的人对民主不满。而在X一代中，这一比例为45%。婴儿潮一代则从未对民主感到如此程度的不满。

“在全世界范围内，年轻一代对民主的不满程度不仅高于年长一代，也比处于类似人生阶段的前几代人更加不满。”报告写道。

“在世界各地，我们看到年轻人和老一代在如何看待民主运作方面的差距越来越大，”报告主要作者罗伯特·福阿（Roberto Foa）说，“在我们记忆中，这是全球范围内对民主运作方式感到如此不满的第一代人，他们大多处于20岁至30岁。”

这一趋势在美国、巴西、墨西哥、南非、法国、澳大利亚和英国尤为明显，但在德国、韩国以及中东欧一些国家，年轻人对民主的满意度有所上升。

实际上，民主的“粉丝”基础缩水这一现象早已引发外媒关注。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2018年刊文称，民主是否必要？千禧一代越来越不确定。文章称，这应该引起所有人的关注，民主真正的危机更有可能源自内部。

“红色警报已在闪烁”，美国哈佛大学政府学讲师雅斯查·蒙克（Yascha Mounk）四年前就表达了这样的担忧：全世界的自由民主国家可能面临严重的衰退风险。

多重因素

此次调查发现，对民主好感的急剧下降趋势近年来开始出现。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千禧一代对民主的态度比他们的父母更积极，但在危机之后急剧下降。

福阿说，在美国，63%的千禧一代对自己20岁出头时的国家政治格局感到满意。但当他们到了30多岁的时候，这一比例就降到了50%。

“（几代人）对民主态度的脱节不是必然的，但近几十年来，民主未能解决对年轻人至关重要的问题，包括就业和生活机会，以及解决不平等和气候变化问题，”福阿说，“债务负担加重，拥有住房的可能性降低，组建家庭面临更大的挑战，依靠继承财富而不是努力工作和天赋获得成功，这些都是导致年轻人不满的原因。”

而高失业率以及财富和收入不平等造成的“经济排斥”可能是年轻人，尤其是发达国家年轻人对民主失望的主要原因。

在财富分配相对平等的国家，如冰岛和奥地利，人们对民主态度的代沟较小。而在财富分配长期不平等的国家，如美国，人们对民主有效性的看法分歧越来越大。

报告援引数据显示，千禧一代约占美国人口的四分之一，却只拥有3%的财富。而婴儿潮一代在同一年龄段拥有21%的财富。

NBC指出，美国千禧一代从来没有排队领过面包，但他们经历了自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贫富差距急剧扩大，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空心化，华盛顿的功能失调和狭隘的党派敌对程度日益恶化。

导致这种不满情绪日益增长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既没有专制统治的记忆，也没有民主斗争的经验”，报告称。没有动荡时期的经历，年轻人更容易把民主的价值视为理所当然。

重生还是衰落？

如今在西方一些国家，不少年轻人支持民粹主义领导人。他们往往声称与人民站在一起，反对精英体制。“千禧一代中普遍存在的两极分化态度，可能意味着发达民主国家仍是民粹主义政治的沃土，”福阿说。

此次调查发现，在最近选出民粹主义领导人的国家，包括希腊、西班牙、匈牙利和波兰，年轻人支持民主的态度有所上升。

“选出民粹主义领导人的国家在觉醒意识方面出现了急剧转变，以至于年轻人似乎在民粹主义领导下对民主感到更满意，而不是在温和派领导下”，报告合著者丹尼尔·温格（Daniella Wenger）说。

由此，调查人员认为民粹主义领导人上台将会提高千禧一代对民主的满意度。

福阿称，这一发现“肯定会让温和政党及其领导人感到震惊，促使他们采取行动，而不仅是重塑形象。如果他们这样做，民粹主义仍可能促进民主的重生，而不是开始逐渐衰落。”

也有观点认为，本着“我们反对他们”的立场，民粹主义浪潮将会进一步助长政治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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