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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上甘岭》主创团队:舞台上要呈现“易被消化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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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茅冠隽 2020-10-03 14:52
摘要:真实、扎实、朴实。

“我们这个组,冥冥之中好像也有一种‘上甘岭精神’。”

国庆节当晚近23点,在上海保利大剧院的一间演员休息室内,来自中国国家话剧院的导演李任对记者感慨。当天19:30分,长达160分钟的原创话剧《上甘岭》在上海保利大剧院举行全国首演。一场疫情让这部话剧的“工期”耽误了几乎半年,但全体主创克服了困难,最终让上甘岭战役的经典故事继电影版之后,又有了话剧版。

人们耳熟能详的红色经典故事,要通过话剧这种形式进行“再叙述”,并不是件易事,话剧《上甘岭》是怎么做的?技术层面上说,话剧应该用怎样的故事和元素去打动人心?剧组内不少演员是90后,也没有当过兵,怎么才能演好20世纪50年代的军人?演出结束后,包括表演艺术家黄宏在内的主创人员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真实的东西最能打动人

对红色经典故事的“再叙述”,两大难处绕不过去:首先,前人的“高峰”巍然屹立,往往很难比肩超越,比如要讲上甘岭战役,就有电影《上甘岭》在前,人们会不自觉地以之为参照标准;其次,红色经典故事也难以像侦探故事、悬疑故事那样设置悬念、吊人胃口,观众对故事的熟悉程度往往不输主创。在这样的前提下,怎么才能让观众愿意看下去,把观众带入全新的故事场景?

“无意超越前作,只想做出不一样的精品。”话剧《上甘岭》导演李任说,事实上上甘岭战役中能提炼的细节、故事、人物有很多,电影版《上甘岭》对之进行了高度浓缩和艺术处理,除了那些内容,依然有很多内容是从未呈现在观众面前的,话剧版《上甘岭》的创作空间并不小。“我们通过用心提炼,完全有信心做出一个不一样的‘上甘岭’故事,和电影版相比,话剧版有超过九成内容是全新创制的。”

话剧《上甘岭》以上甘岭战役中的坑道为主场景,讲述了一个会说山东快书的炊事班长老马、一个学生气浓郁的女卫生员、一个被俘虏的美国伤员和一群志愿军战士,在断粮断水、弹药缺乏、与组织失去联络的狭小坑道内,奋力坚守坑道的故事。至于这些新内容是否能让观众“买账”,李任也很有信心。“人物当然是虚构的,但也可以说是真实的:每个人物都是一类真实人物群像的浓缩凝练。上甘岭战役的残酷、伟大,战火纷飞中人性的光芒,这些东西不需要喊口号、不需要编造,真实的东西最有力量,最能打动人。”

比如,剧中的灵魂人物老马,是一个极具个性的人:他是一个江湖艺人,有插科打诨的一面,演员黄宏用自己的童子功——山东快书将这个人物演得活灵活现,但这个角色到关键时候又是一名真正的优秀军人。全剧最后,老马要顶着炮火出坑道插国旗。“这时候他应该说什么?说‘我要去为国争光、为国捐躯’吗?说‘你们留在这里安全,让我去’吗?这些都是模板化的口号。剧中老马在就义前只说了几个字:‘这不是个事儿’,云淡风轻,贴合人物个性,背后又有一种巨大的悲壮。”李任说。

这部《上甘岭》,是黄宏从艺50年来第一次真正参演话剧作品,他也是这部剧的艺术总监。尽管首演完已是深夜,但黄宏未见疲态,神色颇为兴奋。“好戏是不累人的,观众看着不累,演员演着也不累。我当兵48年,上甘岭精神一直鼓舞着我,我很荣幸可以参演这个剧,把军人的坚毅品质、对胜利的信念传承给年轻演员和观众。”

什么才叫“好戏”?黄宏总结了三个关键词:真实、扎实、朴实。

“真实藏在一切细节和一切情绪里。舞台上的演员不能喊口号,而是要演出真实的情绪。有句话叫‘针鼻大的窟窿透过斗大的风’,演戏也是如此,稍有一点点‘假’,观众就能看出来,必须把‘假’的情绪、‘假’的台词都掐灭在萌芽状态。”黄宏说。

黄宏长期演喜剧,尤擅小品,曾连登24年春晚舞台。在他看来,无论喜剧、悲剧还是正剧,内核都是一个“真”字。“做到‘夸张不变形、变形不失真’,才是好剧,才能直抵观众心灵。”

除了真实之外,扎实,指的是创作排练过程中的采访、调研与考证;朴实,指的是朴实无华的表演风格。黄宏认为,做到了这三个“实”,才是一部优秀的作品。

舞台上应呈现“易被消化的真实”

真实固然重要,但真实不可能百分百重现——舞台上的“坑道”再逼真,也仅仅是道具,不是真实战场上的坑道。如何平衡“舞台真实”和“客观真实”?

制作人李东告诉记者,仅就舞台这个空间而言,如果是百分百的客观真实,往往无法实现应有的戏剧效果。就以上甘岭战役的故事为例,在真实的坑道场景内,战士的主要任务是打仗,回到坑道内就处于精神高度紧张、肉体高度疲惫的状态,通常是沉默、无话的。“而且,在当时那个年代,战士的文化程度都不会太高,说的话也往往是细碎、杂乱的,不可能有那么多总结提炼、有那么多哲学思辨。如果完全重现这些内容,对一部剧而言,一定会显得有些‘闷’。”

为了让剧“不闷”,就必须让人物产生戏剧冲突,而这种戏剧冲突又不能过于“戏剧”,必须扎根于真实,最终呈现出一种“易被消化的真实”。

话剧《上甘岭》中,三个角色身上承担了这种给观众提供“易被消化的真实”的任务:老马、美国兵和女卫生员。“他们一个是战斗队伍里的非战斗人员,一个是敌方人员,一个是女性。坦白讲,在20世纪50年代真实的战场上,这三种人的出现概率都极低。我们之所以创设这三个角色,就是为了让他们和坑道内的战士们产生巨大的戏剧冲突,让故事线交织演进,在这样的冲突中表达整部剧的主旨。”李东说。

比如,剧中有一个情节,是误入坑道的美国兵和志愿军战士原本剑拔弩张,语言也不通,但最终美国兵听懂了志愿军战士说的“妈妈”二字,双方在“妈妈”上找到了共通的交流点,并互相分享了随身珍藏的妈妈的照片。这是一个不太可能在真实战场上发生的场景,但其中却有着对战争中人性的幽微把握和深入思考。

“我们强调的其实是一种反向表达:越是沉重的东西,越要轻松地去说,这就是大音希声、举重若轻、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道理。不是说在坑道里见到了同伴被枪炮打死就要当场号啕大哭、大喊报仇的,越是这种时候,核心人物的说话音量往往越小、台词往往越精炼。”李任告诉记者。另外,为了呈现出“易被消化的真实”,全局使用了多种声光电等多媒体手段,还使用了倒叙、时空对调等叙述方式,以求达到“余音袅袅”的效果。

话剧首演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10月1日晚上的上海保利大剧院,前去欣赏话剧《上甘岭》的观众络绎不绝,不少人在剧院大剧场外的《上甘岭》海报前合影留念。进场前,院方给每位观众都发放了免费的小红旗,全剧结束时,熟悉的《我的祖国》歌声响起,全场观众一起挥动小红旗、跟唱“一条大河波浪宽”,令人动容。

在剧情发展到重要节点时,比如剧中人物说“战场上是黑白颠倒的:白天浓烟遮天蔽日,就像黑夜;晚上炮火照得处处闪光,如同白昼”时,比如剧中人物一起喝“光荣茶”(即人尿)时,观众席中也会发出一阵阵唏嘘感叹。“很欣慰,这些细节都被观众把握到了,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黄宏说。

话剧《上甘岭》从去年10月中旬开始酝酿筹备,一直到今年7月23日才正式启动排练。上半年恰逢疫情,面临着严峻的疫情考验,主创团队仍然戴着口罩召开了20余次创作会议。“第一次创作会议是在今年1月21日,之后疫情来袭,我们的创作脚步并未停止,通过电话、视频等方式,我们把剧本改了又改、磨了又磨,力求精益求精。”李任说。

为了让剧中90后演员们能更贴近军人气质、展现军人面貌,在正式开始排练前,剧组全体演员还特地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军训。当时是7月底、8月初,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为了让演员们身临其境体验当年志愿军战士在坑道内闷热缺氧的状态,剧组在三伏天关闭空调,对演员进行高强度的形体训练;为了让演员知道缺水断粮是什么感受,剧组曾在一段时间内要求演员不吃饭菜反而选择压缩饼干,大汗淋漓、干渴难耐却一天只能喝一瓶水。最“极端”的一次,是一整个上午让16个演员分喝一瓶水,大家用瓶盖,一盖一盖地喝。军训中,演员们真正走进军营,全身心投入训练:清晨六点晨跑,夜里遇突袭要紧急集合,还要接受手榴弹投掷、穿越障碍、格斗、持枪卧倒、匍匐前进、屈身前进等练习。

9月中旬,全剧结束排练阶段,开始筹备首演事宜。记者了解到,话剧《上甘岭》在上海保利大剧院首演后,将进行全国巡演。“话剧和电影不一样,电影拍完之后,每个影院能看到的片子都是一样的,演员也不用再工作;而话剧的首演,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之后要面对的每个剧院、每批观众都不一样,但我们必须呈现出同样高品质、规范化的细节。之后我们会继续努力,为大家呈现出有质感的、全新的上甘岭战役的故事。”李东说。

栏目主编:周楠
图片来源:石榴、马宬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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