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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这个渔村的人们,入睡晚3小时?夫妻卖海棠糕油墩子,两三天赚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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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黄勇娣 2020-08-30 08:19
摘要:一个小小渔村的夜晚变化,其实揭示了上海郊区“夜经济”生长的秘密。

“前几年,我每天下午4点就收摊了,但今年,我的收摊时间推迟到了晚上8点半以后,周末,更是到夜里10点也收不了摊。”夏日傍晚,在金山嘴渔村老街口,卖海棠糕的“网红”阿姨沈桂蓉一边忙碌,一边乐呵呵地“抱怨”着。

这并不是个别人的感受。记者采访发现,在金山区山阳镇,这座“上海最后活着的渔村”里,人们的作息时间已普遍发生了变化:以前,到晚上七八点,当地农村人就睡觉了,整个村子里黑漆漆、静悄悄的;而如今,到了晚上九点多,村里老街上还是灯火璀璨、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粗略估算,今年以来,渔村的入睡时间平均推迟了3小时以上。

一个小小渔村的夜晚变化,其实揭示了上海郊区“夜经济”生长的秘密。



渔村里的作息变化

10年前,位于杭州湾畔的金山嘴渔村,还是一个处境尴尬的远郊渔业村。

上世纪80年代,渔村的村民靠着出海打鱼,几乎家家都成了万元户,羡煞周边百姓。但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由于近海渔业资源减少等原因,渔民们不得不“洗脚上岸”,开始了艰难转型……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渔村旁的老沪杭公路上,陆续开出了10多家海鲜饭店,很快成为整个金山区知名的海鲜餐饮一条街,每到傍晚公路两侧车满为患。

2010年,金山嘴渔村开始旅游开发,之后顺利创建成为国家4A级景区。如今,老沪杭公路附近的海鲜饭店已达36家。但即使是几年前,到了夜晚,渔村的热闹也仅止步于餐饮一条街,村里老街上和村心湖四周还是冷冷清清的。

2012年,渔村开出了第一家民宿“渔家客栈”。当时,记者曾在夜晚七八点去投宿过,只见村里黑漆漆一片,老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敲门时还惊动了隔壁村民家的大狗,引来一阵犬吠。也是在这一年,沈桂蓉阿姨试着在自家门口卖起了海棠糕,很快赢得了市民游客的好评,成为了老街上的网红打卡点。

“不做生意时,我们一般七八点就睡了,做海棠糕之后,我们睡的越来越晚。昨天晚上,为了炒豆沙,我到凌晨一点还没睡……”沈阿姨告诉记者,10年前,自己一天能卖几十个海棠糕,下午4点就收摊了,吃完晚饭,作为村里的理发师,她和老公还会帮村民理理发;但现在,夫妻俩再也没空帮人理发了,海棠糕摊位前排长龙成了常态,他们根本来不及做,最高峰时游客要排队两小时才能吃到她家的海棠糕或油墩子。

据透露,今年,每到周末,沈阿姨一天要卖出七八百只海棠糕,她老公则要卖出六七百只油墩子,晚上九点以后还会有游客排队。她自豪地告诉记者,女儿心疼父母太辛苦,提出让他们不要再卖海棠糕了,说可以每月贴补他们1万元零花钱,但对此,沈阿姨夫妻俩并没有心动,因为,他们在家门口两三天的净收入就可达1万元。

作为老街的另一家网红店铺,“老街18号”也见证了渔村的夜间变化。它坐落在老街桥头,主打小清新风格,卖咖啡也卖鸡尾酒,周末还有乐队演奏,一句“我在桥头等你”打动了不少年轻人。“90后”店主小卫告诉记者,这家咖啡店其实是渔村的第一批商铺,早在七八年前就开张了,但之前由于渔村夜晚人气不足等缘故,已关门好几年;今年6月,她和合伙人盘下店铺重新开张,没想到生意越来越好,已拥有一大批回头客,其中不少人几乎每周都要来打卡一两次,他们总是会坐到10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沈小姐就是一位常客。周五下午两三点,她已来到这家小酒吧,一个人坐在靠窗位子,喝喝咖啡、发发呆、听听音乐,甚是惬意。她透露,当天晚上,她约了两个小姐妹在附近吃海鲜,饭后再到小酒吧来坐坐,看乐队演出。“在金山城区,像这样别致的酒吧还极少,以往我们年轻人晚上要小聚聊天,只能去星巴克,但那里人太多了……渔村开出一家家咖吧、酒吧,丰富了郊区年轻人的夜生活。”

更有说服力的数据则是渔村民宿的入住率。据上海山阳旅游有限公司有关负责人介绍,到目前为止,渔村已有近30家民宿,床位数达到了近500个,这个夏天,到了周末几乎每家民宿都是一房难求,入住率接近100%,而去年周末的民宿入住率还在80%左右。



仅仅亮灯就行了吗?

湖悦客栈,是坐落在村心湖边的一家民宿。它开张于2018年,共有10个房间,今夏每个周末客房都是爆满。“90后”店长小陈告诉记者:“两年前,晚上七点就看不见游客了;但今年,到了晚上9点多,我们门前还是人来人往的。”

山阳镇副镇长周伟民认为,渔村人气今年明显攀升,首先与疫情有关,今年市民周末都不大出上海了,本地游受到了青睐;而渔村的夜晚变得热闹起来,“起始点”是几年前的渔村亮灯工程,“引爆点”则是今年5月开始的村心湖音乐喷泉夜间演出。

如今,到渔村看喷泉、听音乐、喝酒、吹风、散步,已成为金山城区居民和入住渔村的游客在周末晚上期盼的一个节目。据透露,最初,渔村喷泉演出时间是周五到周日晚上的7:00-8:00,后来老沪杭公路上的饭店老板纷纷提出意见,说食客们总抱怨吃完晚饭就来不及去看音乐喷泉了,于是音乐喷泉的演出时间被推迟到了7:30-8:30。记者看到,周五晚上,音乐喷泉开启之前,数百上千的居民早早聚到了村心湖四周,音乐响起,大家顿时发出欢呼声,之后纷纷拿出手机对着壮观的湖中喷泉拍起来。

但是,仅仅亮灯就能培育出郊区的“夜经济”吗?业内人士表示,关键还在于多元化的业态布局,能承载起人们夜游、夜食、夜购、夜娱、夜宿等需求。

记者发现,相比几年前,渔村的业态大为丰富了,经营户达到了100多家,原本可逛的老街长度只有200米,现在已经逐步往内里延伸,达到了以前的两三倍长。以前,到了晚上9点,能有一两家店家开着就不错了,现在绝大多数的门店都开张着,小吃店、饮料店、面馆、酒吧、民宿、海货铺、文创小店等各种业态都有,人们可以纯粹走走逛逛,也可以买点海棠糕、臭豆腐或创意饮料,还可以找个酒吧坐下歇歇、聊聊,爱逛街的人还可以挑选一些海鲜干货带回去,累了、尽兴了,就去入住村里的特色民宿。

1987年出生的吴珺杰,是一位来自浦东新区的投资者,今年6月25日在渔村老街上开出了一家珍珠饰品店,第一个月就实现了盈利。“晚上客人特别多,我要11点才关门。开蚌、取珠,定制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饰品……因为有趣味性、体验感,还符合个性化潮流,所以特别受年轻人喜爱。”小吴说,自己以前没来过金山嘴渔村,今年6月才第一次前来考察,主要是受一位亲戚影响,对方去年在渔村开了一家海鲜干货店,生意特别好,目前已开出第三家店,“金山嘴渔村已到了‘上坡’阶段,未来人气只会越来越旺”。

不过,从业态上来看,金山嘴渔村也存在明显短板。周伟民坦言,“吃”方面,目前渔村的黄鱼面已经多到过剩了,小吃类除了海棠糕、油墩子、臭豆腐也缺少其他品种,老沪杭公路上海鲜饭店很多,但到了夜晚,连一家像样的烧烤店或小龙虾店都没有;“住”方面,渔村的民宿也太多了,良莠不齐,还需要在特色和品质上有大幅提升;“娱”方面,未来这里将推出水幕电影等演出,但海渔文化体验类项目还有待进一步开发……



慢生活:郊区“夜经济”的发力点

市中心培育“夜经济”有着天然的交通、人流、配套等优势,郊区如何把一些景区、古镇从“乡村孤岛”变成“夜经济高光点”?二者在培育和发展路径上有何不同?

从金山嘴渔村的实践来看,市郊这个地方首先要具有让市民游客“必来的理由”,才能弥补交通等方面的鸿沟。打卡“上海最后一个活着的渔村”,到这里来看海、吹海风、品海鲜、枕海浪、买海货,就是许多市民到金山嘴渔村的理由。也因此,金山嘴渔村还需要深入开掘海渔文化,以进一步放大这个独特吸引力。

另外,相对于市区来说,郊区“夜经济”的更大发力点,还在于“慢生活”的营造。远离市中心,交通不便,这时反倒可以成为郊区发展“夜经济”的一个优势,可以让人们的节奏慢下来,在郊区某个地方得到休憩。但是,这个地方还需要集聚各种要素,比如优越的生态、有魅力的文化、有品质的服务以及周到的配套等。

眼下,山阳镇正在摸索中前行。据透露,在体制机制上,该镇今年特地设立了“夜间镇长”,协调各种资源服务“夜经济”;在文化特色上,这里正在规划建设金山嘴海洋文化园,旨在进一步挖掘金山嘴渔村生活习俗这一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未来还将推出一系列海渔体验项目,增强文化的吸引力;在“慢生活”营造上,未来的海鲜餐饮街将被打造成滨海步行街,并引入更多高品位的业态,同时,还将推动渔村与其北侧“山阳田园”景区实现“慢生活”的联动……

不久后,人们可以吃在渔村、逛在渔村,但住到“山阳田园”去。今年秋天,“山阳田园”里将出现13栋各具特色的民宿,同时还将汇聚咖啡文化馆、啤酒体验馆等18种业态。届时,市民一家三口住在田园里,白天可以参加各种有趣的亲子活动,晚间则可以品酒、烧烤、发呆、看星星等。

山阳镇供图、黄勇娣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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