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眼联盟”变“六眼联盟”的风声又起。据英国《卫报》7月29日报道，日本近日提出加入西方情报网络“五眼联盟”，受到英国欢迎。与此同时，英国希望升级“五眼联盟”，从目前的情报合作扩大到战略经济合作领域，以抗衡中国，日本被视为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

又一次“眉来眼去”

上周，在一个名为“中国研究小组”的研讨会上，日本防卫大臣河野太郎提议日本加入“五眼联盟”，受到英国保守派政治人士的欢迎。

河野太郎说，如果受邀，日本将会表示欢迎。他还说，希望英国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

英国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汤姆·图根德哈特支持日本“入盟”。他说，“五眼联盟”是情报及防御体系的核心，应考虑可以信任的伙伴，深化联盟。日本是重要战略伙伴，应把握所有机会加强合作。

事实上，这不是“五眼联盟”与日本第一次“眉来眼去”。

路透社在2018年10月曾报道，“五眼联盟”准备拉德国、日本和法国“入群”。

与此同时，日本也在积极地表现自己。去年1月，《日本经济新闻》以“日本要将自己的视力借给‘五眼联盟’”为题，表明日本将深化与“五眼联盟”的合作。

双方合作近年来也是有增无减。

2018年10月，日本首次参加美国空军太空司令部的“施里弗”作战演习。日方参加的模拟项目是：如果美国的空间通信受到攻击，日本如何利用卫星系统帮助美国。自2001年以来，“施里弗”演习举行了12次，参加者主要是“五眼联盟”成员国，日本首次参演表明“五眼联盟”寻求与日本合作。

今年1月，“五眼联盟”还拉拢日本、法国、韩国打造“5+3”框架，加强针对朝鲜的情报活动。

在分析人士看来，双方之所以彼此示好，都是看重日本“入盟”后给双方带来的“福利”。

对“五眼联盟”来说，日本一旦加盟，就意味着多一双搜集情报、监测动向的眼睛，尤其是有助于提升“五眼联盟”对亚太地区的情报活动辐射力。

哈德逊研究所高级研究员阿瑟·赫尔曼说，日本系统地参与策划和执行南海、中国和朝鲜半岛等地的情报收集工作，其价值怎么高估都不为过。日本还可以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一起分担收集东南亚情报的任务。

北约前最高军事长官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指出，日本可以在东北亚提供非常大的帮助，包括朝鲜的导弹、与中国的海上争端以及俄罗斯在远东地区日益增强的军事存在，日本都可以与“五眼联盟”分享情报。

此外，吸收日本还可促进联盟内部在外太空和网络安全等新兴发展领域交换信息。

对日本而言，加入“五眼联盟”的好处可能更大。

根据“五眼联盟”的“游戏规则”，成员国之间互不刺探并共享情报，包括信号情报（监听手机和其他通信工具）、人力情报（从特工那里收集的情报）和卫星情报（卫星图像）等，除非在任何一方的要求下有明确排除，共享不受限制。

在分析人士看来，这无疑将扩大日本在全球搜集情报的能力。

日本大东文化大学国际关系学教授加伦·马洛伊说，日本还可借此试图摆脱几乎完全依赖美国获取情报的局面。

在赫尔曼看来，日本若成为“五眼联盟”一员不仅能拿到高端情报圈的“入场券”，而且还能抓住与美英澳加新五个成员国加强军事互操作性——即联合军事行动的无缝合作的机会。日本甚至还能顺势加入美国主导的国家技术与工业基础倡议（NTIB），加强与该倡议成员美加英澳之间的国防工业联系。

是什么拉近彼此？

不过，对于英国媒体的最新报道，外界更注意到时机的微妙。为什么过去“五眼联盟”与日本的联系并未如此密切，最近几年却变得越来越热络？中国可能是两者之间一个重要联结点。

路透社在两年前的报道里就指出，针对中国不断扩大的影响力，“五眼联盟”意欲扩大“国际阵线”，打造反华联盟。

日本媒体也称，日本“入群”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中国的军事力量及其在数据领域的快速成长的警惕。一名日本官员说：“日本自卫队对‘五眼联盟’在海上收集到的有关中国军队的信息非常感兴趣”。

而在新冠疫情席卷全球的当下，“五眼联盟”似乎更迫切地想向日本张开怀抱，日本也不失时机地“投怀送抱”。

英国上议院外交事务及防务委员会主席大卫·豪厄尔上月底在《日本时报》撰文呼吁，现在是时候让拥有先进通讯技术的日本加入“五眼联盟”，以应对中国崛起。

河野太郎在提议“入盟”的时候也表示，中国经济的增长使中国能够收购外国科技公司，中国正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引入中国的国际秩序，独立于美元经济。“与像英国这样的国家建立技术伙伴关系将是抗衡中国的关键。”

英国媒体分析指出，新冠病毒危机凸显西方在关键战略物资上对中国的依赖，“五眼联盟”希望从目前的情报合作扩大到战略经济合作领域，以抗衡中国的影响力。这一情报集团希望日本参与它们的行动，结束西方对中国的依赖。

据《卫报》报道，按照一些企图使西方与中国“脱钩”的英国中右翼议员的设想，情报组织“五眼联盟”将扩大为一种战略经济关系，打造类似“五眼自由贸易区”，以汇集关键的战略储备，如重要矿产和医疗用品。这一想法也获得联盟成员之一澳大利亚的支持。

《卫报》称，在“五眼联盟”的主持下，相关计划将很快宣布，即大幅增加来自澳大利亚、加拿大和美国的稀有和半稀有金属的产量，以减少对中国的依赖。其中尤其涉及稀土的生产和供应。稀土是制造手机、笔记本电脑、喷气发动机、卫星、激光器和导弹等电子产品和军事器件的关键材料。美国地质调查局的数据显示，过去10年，中国平均占全球稀土产量和供应的90%以上。

“人们担心，中国可能会威胁切断这些物资的供应，就像以前对日本下达稀土出口禁令一样……这有可能造成安全风险。”一名消息人士对英国《每日电讯报》说。

能否如愿“入盟”？

日本有意“入盟”，“五眼联盟”也很欢迎，仿佛一拍即合，但是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首先，接纳任何一名新成员都必须获得“五眼联盟”所有成员的批准，而其中美国是否点头最为关键。

现在，英国似乎更积极于扩员和“升级”五眼联盟。对此，俄罗斯卫星网援引分析人士的解读指出，英国受“脱欧”影响，非常担心自身的经济、安全前景，再加上新冠疫情的冲击，使得英国在“脱欧”之后的处境更为艰难。英国近来对中国采取的种种措施也将损害英国的经济，而英国对中国的依赖程度较高，因此英国尤其希望壮大联盟，摆脱对中国的依赖。

但是，“五眼联盟”中的“美国队长”至今并未明确表态。美国政府的一位消息人士曾说，日本几乎成了“五眼联盟”的“第六只眼”。仅此而已。

有分析称，是否让盟友日本真正成为“第六只眼”，美国似乎有所保留。一方面，日本也是美国实施监控的对象之一。2015年维基揭秘就曝光美国政府监听日本政要、重要政府机构和大企业。如果日本“入群”，根据联盟规定，美国就不能对日本进行刺探。另一方面，在美国看来，“五眼联盟”内部的秘密也未必适合与日本分享。“五眼联盟”之所以能长期稳如磐石，关键一点就是联盟依靠历史、民族和文化来维系，即便是美国亲密的盟友以色列，迄今也未能加入。

其次，“五眼联盟”还必须确认日本的情报搜集和处理能力是否“达标”。赫尔曼指出，尽管日本情报活动能力和技术已大大提升，但要达到“五眼联盟”彼此之间的“等价”标准，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此外，“五眼联盟”本质上是英语“朋友圈”，属于盎格鲁-撒克逊民族，彼此有着深厚密切的历史渊源、利益纽带和文化联系。而日本是亚洲国家，不同的民族和文化背景，使得双方开展情报合作将面临文化和利益认同障碍。

在马洛伊看来，日本其实并不受到“五眼联盟”成员的信任，因为后者认为日本容易泄密。今年1月，日本承认了第9起俄罗斯情报人员从一家日本企业设法获取秘密情报的事件。所以，日本迄今只是“五眼联盟+”框架下的一员，而非正式成员。

日本能否摆脱“准第六只眼”的身份，真正成为“五眼联盟”的“第六只眼”，还将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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