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周三，美国总统特朗普改组竞选连任团队，提拔比尔·斯特皮恩担任竞选经理，而此前担任这一职务的布拉德·帕斯卡尔被“降级”转岗，负责他的老本行——数字广告业务。

美国媒体认为，在距离11月大选尚余四个月时间，特朗普“临阵换将”意在提振岌岌可危的选情。在分析人士看来，受疫情冲击和抗疫失败的拖累，特朗普的连任之路已越走越窄，但现在就断言他会输掉大选仍为时过早。

“动荡气息”

当天，特朗普在社交媒体推特上发布了这一人事变动消息。

美联社评论，较长时间以来，特朗普几乎避免了2016年竞选时和入主白宫后频繁进行人事“洗牌”的做法。在特朗普竞选连任路上，此番人事变动透出一丝“熟悉的动荡气息”。

特朗普这次“换将”其实早有端倪。自上月底的塔尔萨集会后，随着疫情在多地反弹，特朗普的民调也在走下坡路，帕斯卡尔便日益受到冷落。

帕斯卡尔在2016年大选中曾为“老板”胜选立下汗马功劳。他负责运营数字广告，帮特朗普“圈粉”无数。2018年2月，帕斯卡尔被提拔为竞选经理。

然而，两人的蜜月期在最近一年中戛然而止。身为竞选经理，帕斯卡尔似乎不知埋头干事，只知“抛头露面”，被媒体频频曝光。他被曝从竞选活动中大把捞钱，在家乡佛罗里达购房买车；他的名字甚至出现在竞选广告中、筹款活动名单上，而竞选经理通常避免如此高调。这些事情都让特朗普感到恼火。

上月底在俄克拉荷马州举行的塔尔萨集会成了压垮两人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由于是疫情暴发以来的首场竞选集会，是“复出”的“第一战”，特朗普极为看重。帕斯卡尔事前也吹嘘有100多万人申请了门票，结果只有6200名观众到场，上座率低得可怜。这更加激怒了特朗普。

“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帕斯卡尔的竞选经理头衔被摘掉了。

不过，凭借与特朗普女婿库什纳的“私交”，帕斯卡尔没有像其他被特朗普炒鱿鱼的下属一样就此走人，而是继续留在竞选团队负责数字广告业务。毕竟在11月大选临近之际，要另请高明重建数字广告业务也不太容易。

更换竞选经理只是特朗普最近重组竞选团队的最新一环。此前，他重新聘用2016年竞选团队关键人物、高级助手杰森·米勒；请回2016年的竞选顾问杰夫·德维特担任首席运营官。《纽约时报》称，一名知情人士说，团队中可能还会有新成员，比如竞选主席。

民调惨淡

美媒评论，特朗普重组竞选班底意在提振摇摇欲坠的选情。

就在特朗普“换将”的同一天，周三公布的几项最新民调凸显特朗普选情的惨淡现状。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昆尼皮亚克大学发布的一项全国民调显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以15个百分点的优势领先特朗普。而在6月的民调中，这个落差只有8个百分点。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和《华尔街日报》公布的一项民调显示，拜登的支持率为51%，而特朗普仅40%，领跑11个百分点。而6月的民调也仅领先7个百分点。

CNN称，对于特朗普的工作方式，7月的民调虽有差异，但总体而言，相比6月民调，感到不满的民众在变多，从55%上升至60%，赞同者却从42%降至36%。

《纽约时报》报道，在周三公布的几项民调中，还有一项民调显示，62%的受访者认为特朗普“是损害而不是帮助”抗疫努力。

特朗普曾声称“任何负面民调都是假新闻”，但这次恐怕很难再“阿Q”一次。毕竟民调滑坡的背后是一段时间以来的“骨感”现实：

疫情迅猛反弹，日增病例连创纪录。

自6月底以来，美国新冠病例数量激增。过去10天，每天报告新增病例达到5.5万至6.5万。据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监控数据显示，美国7月15日报告过去24小时新增病例逾6.7万例，刷新单日新增病例纪录。

抗疫失败不自省却一味甩锅。

从近期白宫对“抗疫队长”福奇发起的“抹黑战”就可见一斑。

上周，特朗普曾批评福奇，说他“人不错，但犯了不少错”。总统调子一定，底下人开足马力。12日，白宫官员对福奇发起猛烈攻势，向多家媒体“喂料”“揭发”其涉疫言论经实践证明为不实。14日，白宫贸易顾问纳瓦罗通过《今日美国报》专栏文章“炮轰”福奇。“在我与他共同经历的每件事上，福奇都错了。”纳瓦罗这样写道。

次日，福奇罕见作出回应。他在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说，白宫对他的攻击“匪夷所思”，而这些攻击最终伤害的是特朗普的信誉。CNN称，这是福奇迄今为止对白宫试图抹黑他发起的最有力反击。

外界分析称，白宫竭力“抹黑”福奇、削弱他作为传染病专家的公信力正是在美国新冠病例持续激增的背景下发生的，目的是对福奇的直率谏言表达不满，并为自身抗疫失败寻找替罪羊。

但有意思的是，纳瓦罗文章一出，白宫反而迫切“灭火”，并与纳瓦罗划清界限。特朗普也说，他不同意纳瓦罗文章中的内容，他与福奇关系非常好，他们“在同一条战线上”。

疫情期间，政策“乖戾”，频频打脸。

一周前，为施压大学秋季开学上课，以便重启经济，特朗普下了一道“霸王令”：秋季开学后，留学生若只上网课就不给签证，必须离境。然而，不到一周时间，在多所名校和社会舆论的压力下，特朗普政府又收回成命。

关于是否戴口罩也是亡羊再补牢。在抵制口罩长达4个月、付出13余万人生命的代价后，特朗普近日终于首次公开戴上口罩，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有评论说，如果特朗普没有误导民众，让美国人早点戴口罩，或许可以让成千上万人免于感染，还能节省万亿美元的开支。

再加上此前非洲裔男子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跪压致死激起的全国抗议示威，美国已被搅成一锅粥。疫情之下更是人心惶惶，民众大量囤枪。《华尔街日报》披露的最新数据显示，从3月至6月，美国联邦调查局处理了780万件买枪背景调查。仅6月份，增幅就达136%。

《纽约时报》指出，特朗普作为现任总统的优势在疫情面前已逐渐丧失。这场疫情已造成逾13.7万美国人死亡，并重创美国经济——一度是特朗普连任的“王牌”。由于应对新冠疫情失当，联邦政府受到严厉批评。特朗普本人的不当言论也在自毁长城，拖垮在全国和摇摆州的民调支持率。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刁大明分析道，有人将更换竞选经理视为特朗普败相已露、临阵换将。但若孤立地看待此事，很难下此结论。因为2016年大选时，直到8月，特朗普还在进行人事洗牌，包括起用康韦担任竞选经理，任命班农出任竞选团队负责人。现在更换竞选经理至少说明特朗普意识到形势严峻，必须变阵变招，至于效果如何另当别论。在刁大明看来，斯特皮恩的实力更弱，甚至还不如当年的竞选经理莱万多夫斯基，后者毕竟张罗过国会选举，而斯特皮恩之前只当过新泽西州前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的助手，之后长期担任特朗普的顾问，缺乏实战经验。

仍存变数

撤销留学生签证新规、公开场合乖乖戴上口罩，在与福奇的冲突中与纳瓦罗划清界限、退避三舍，以及迅速改组竞选团队，一系列举动似乎显示特朗普在急于补救过失，挽回颓势。

据NBC报道，一名白宫官员说，特朗普“感觉自己可能会输”。

目睹特朗普的民调，一些共和党人士也对特朗普的连任前景感到紧张。有些人甚至提出，如果民调数字不能反弹，特朗普有可能会退选。

特朗普的连任之路是否已经越走越窄，越走越暗淡？

分析人士认为，特朗普当前的选情确实非常糟糕，形势对其极其不利，但是现在就断言他会输掉大选也言之过早。

“连任通道确实越来越窄，但还不能说窄到无法通过。”刁大明表示，从民调意义上说，全美和关键州的民调结果对特朗普打击很大，他的连任前景很悬，但是不等于没戏。尽管拜登优势明显，甚至还吸引了一向支持共和党的佛罗里达州中老年群体，但是疫情能影响选民对两党的选择，同样也能影响投票率。拜登能否把“纸上富贵”变现为选票也存在未知数，目前拜登并没有清晰的竞选策略，只是在持续消费特朗普的错误而已。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学者孙成昊认为，特朗普选情告急的最明显表现是，他在关键摇摆州的民调落后于拜登。而选情恶化的很大原因是疫情冲击了特朗普提出的“美国优先”政策的两大支柱：安全支柱——民众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和经济支柱——美国经济受到重创。最近，南部、西部一些红州的疫情反弹迅速更是加剧特朗普的劣势。不过，现在距离大选投票还有四个月，仍有转圜空间。首先，疫情变化尚难判断，若好转对特朗普选情能加分；其次，拜登能否保持优势也不得而知，比如可能身体出状况或曝出丑闻，希拉里2016年竞选时就因“邮件门”而拖累选情。此外，经历过2016年大选后，也需要更理性地看待美国民调，传统民调未必能反映真实民意，选举人团制度一定程度也会扭曲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