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仁发坚持认为,治理太湖的核心在吴淞江。
他的坚持,他的登场,其实处在一个鲜为人知的特殊情势与关键时刻,对上海意义非凡。
一个值得注意的“巧合”是:就在元朝专设“都水庸田使司”治理浙西水患的1298年,上海市舶司撤,上海地区港口贸易重心移至刘家港(今江苏省太仓市浏河镇)。
回望千年,这是上海的十字路口。
在他之前,有范仲淹、苏轼。在他之后,有海瑞、林则徐。
还有相对没那么广为人知但功不可没的夏原吉(也有称夏元吉)、叶宗行,及归有光等。
他们都与上海的“母亲河”息息相关。
今天行走在苏州河、黄浦江两岸,享受城市“因水而兴”“一江一河”福祉的人们,可以从他们的接力看到: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刻——差一点,上海就可能不是今天这样的“地”与“位”了。
【一】
近千年来,这些前人先贤,共同参与奠定了今天上海双河交汇、通江达海的水文格局,为以港兴市、面向世界的发展逻辑,同城共生、包容开放的人文底蕴,“一江一河”、生活品质的美好追求,为城市从“东方大港”走向“国际化大都市”,提供着令人艳羡的地理先导和支撑。
而他——任仁发,是其中非常特殊的一位。
他是唯一专门任职于水利部门的官员,公认的中国古代著名水利专家,官职曾相当于元代“水利部副部长”。今天位于普陀区志丹路的上海元代水闸遗址博物馆里,被评为“2006年度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国内已考古发掘出的规模最大、做工最好、保存最完整”的那座元代水闸,就被认为是他的手笔。
他也是叶宗行之外,唯一的上海本地人,家族墓在青浦区重固镇新丰村高家台。
他还与赵孟頫齐名,是历代公认的一流画家。2002年上海博物馆轰动全城的“晋唐宋元书画国宝展”72件精品,其中一件就是他的作品。另一幅他画的《五王醉归图卷》在2016年被拍卖时,经过上百次激烈竞价,以3.036亿元成交,创下当年“中国艺术品在全球的最高成交纪录”。
深入了解还可发现,从画作,到治水,两者暗藏着一个颇为可贵的共通之处:他一以贯之的心迹与风骨。
水、画、人,堪称任仁发“三绝”。
【二】
先说水。
深入史料才知:今天的上海地域,曾有过上述的这么多中华人物,俱为一事来。
这些当年的“河长”,为这一方水土的源远流长与安宁,殚精竭虑,不懈奔走。他们和无数先辈,用近千年前赴后继,为上海编制一部“上善若水”的生长密码。
近千年,是从范仲淹算起。
前段时间的热播剧《清平乐》第6集剧情里,围绕宋仁宗废郭皇后一事,范仲淹陷入朝廷争斗。史载也是如此,他随后被贬出京,在景祐元年(1034年)正月去了睦州(今杭州桐庐、建德、淳安一带),本想如《移苏州谢两府启》所写,“江山为助,宁慕笑歌,鹤在阴而亦鸣,鱼相忘而还乐,优游吏隐”,没想到六月,就被调去苏州任知州。原因就是苏州水灾严重,大片农田被淹,灾民逾十万户。
在他之前的近千年,太湖流域大体如《尚书·禹贡》那句名言所说——“三江既入,震泽底定”。
震泽,即太湖。底定,犹奠定。三江,指松江、娄江、东江。一般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太湖水从三江分流入海,则安然无恙。
然而到唐宋后,泥沙日益堆积,三江中两江淤塞(据北宋郏侨《水利书》,淀山湖就是东江湮没以后形成的。阳澄湖的形成也被认为与娄江湮塞有关),只剩松江,即吴淞江,也日益狭窄、泛滥成灾。清嘉庆《上海县志》卷三载:吴淞江“唐时阔二十里,宋时阔九里,后渐减至五里、三里、一里”。
因为唐宋之阔,才有青龙大港,梅尧臣才得以来此“海上观潮”:“百川倒蹙水欲立,不久却回如鼻吸……”然而从宋元起,“膏腴千里,国之仓庾”的太湖流域,进入了“水患最为肆虐”的时期。对其水系的治理,也成为牵涉“天下粮仓”、关系国家根本的大事,历代“接力”近千年。
范仲淹深入考察后,鲜明提出:今疏导者,不惟使东南入于松江,又使西北入于扬子之于海也。他针对六条时人“或曰”“或谓”的反对意见,在文中连用六个“某谓:不然”,逐一加以驳斥,行文气势如虹,力主疏浚吴淞江水系,强调关键要入江入海。
可是,终于争取到了开工,他却再次被贬去明州。
据说是一位转运使实在看不过去了,请求留下范仲淹,这才让他得以“亲手完成了此项疏浚吴淞江入海、入江诸港浦的水利工程”。
复旦学者邹逸麟曾谈到:范仲淹在景祐二年(1035年)疏浚了吴淞江支流,促使青龙镇海上交通条件的明显改善,促成了景祐中青龙镇职能向商业贸易的转化。而“据张修桂教授研究,宝元元年(1038年),盘龙湾的裁弯是吴淞江见于记载的最早一起裁弯。嘉祐年间(1056年—1063年)对吴淞江的白鹤汇又做了一次裁弯。这样一来,原来这一段的吴淞江旧道就变成了可以避风的叉道,形成了以青龙镇命名的青龙江。于是,青龙镇的商贸就兴起了”。
裁弯,其实也接续着范仲淹的筹划与理念。小他五十岁的宋代学者朱长文在《东南水利说》一文写道:吴淞江在华亭与昆山之间有一处大湾盘龙汇,河道间的直线距离仅十里,迂回曲折的路程却达四十里,“范公尝经度之”,想要裁弯取直,但很快被调离,“未遑兴作”(来不及做)。
青龙鸿影里,还有范仲淹。
苏轼也是这个思路。他1089年第二次到杭州做官,筑成苏堤。后被召回京时,他特意带上单锷写的《吴中水利书》献给朝廷,力荐“疏泄为主”的治水之道。大他六岁的单锷,中进士后不做官,自己乘舟实地考察太湖流域长达三十年后,主张“使湖水由华亭青龙入海,则三州水患必大衰减”。
不过并未实行,似因苏轼被贬。
到了元代,和尚维则在《松江观闸诗》写道:“恶潮推出海中洲,堆积江面如山丘。”吴淞江淤积已非常严重。资料显示:1287年、1290年、1292年,浙西三次大水,几乎隔年一次。《元史·河渠志》则载,1282年、1286年、1288年连遭大水,平(苏州)、松、嘉、湖农田被淹,百姓“鬻妻女易食”。1301年,又“暴风起东北,雨雹兼发,江河泛滥……民被灾死者不可胜数”。
1304年,任仁发登场。
【三】
这一年,他再次上书,力主开浚吴淞江。
此前在1298年,元朝针对浙西水患,专门设立了“都水庸田使司”治理。但六年过去,仍收效不大。
这次上书,任仁发深入剖析失败原因,再次呼吁:“若吴淞江开浚,其道径直顺便,势若建瓴,水有所泄,尚何霪涝之可忧哉。”(见任仁发著《水利集》卷四)
1304年至1306年,他终于被任命为行都水监丞,两次主持开浚吴淞江河道及支流。很快见效,短短两年,太湖流域水患就有所减少。
之后,他又被调去治理北京通惠河淤积,还曾治理黄河,率众堵实决口,因功升任都水少监。
1324年,七旬高龄的任仁发,再次被任命主持疏浚吴淞江,任都水庸田使司副使。
终其一生,他三次疏浚吴淞江,其年事之高、跨度之长、次数之多史所罕见。
尤其在1307年,他其实遭遇极大阻力,种种诽谤误解,被迫半途而废。
悲愤的他,写下《浙西水利议答录》。针对“水旱无时,非人力所可胜,自来讨究浙西治水之法,终无寸成”之论,他坚决驳斥说:“浙西水利明白易晓,何谓无成?大抵治之之法有三:疏河港必深阔,筑围岸必高厚,置间窦必多广,设遇水旱亦不能为害。昔范文正公(范仲淹)请开水浦,议者沮之,公力排浮议,疏浚积潦,数年大稔,民受其赐,载之方册,照然可考,谓之无成,可乎?”
在他逝世数十年后,元末明初的上海人顾彧专门写下一首方便传唱的《竹枝词》:“江流两岸尽平川,荠麦如云树若烟。不是青龙任水监,陆成沟壑水成田。”
深入研究过任仁发专著《水利集》的学者刘春燕谈到:任仁发坚持认为,治理太湖水利的重点是治理吴淞江,这与宋代关于治理浙西水利的思想有所不同。
他的坚持,他的登场,其实处在一个鲜为人知的特殊情势与关键时刻,对上海意义非凡。
一个值得注意的“巧合”是:就在元朝专设“都水庸田使司”治理浙西水患的1298年,上海市舶司撤,上海地区港口贸易重心移至刘家港(今江苏省太仓市浏河镇)。
回望千年,这是上海的十字路口。
【四】
《上海通志》条目里,有两条前后紧接。
前一条,便是上述的“大德二年(1298年)上海市舶司撤”。
后一条,便是“大德八年(1304年) 任仁发提出‘浚河深阔、筑土于高厚、置闸多广’治水建议,并任都水少监,协浚吴淞江。经是年和十年两次疏浚,吴淞江水患大为减轻”。
吴淞江也仿佛松了口气。
一个史实是:1405年,郑和下西洋的第一次出发,及此后数十年六次远航,均从“刘家港”出洋。
如果没有任仁发的一再呼吁、毕生坚持,三次开浚吴淞江,生命最后阶段还在奔忙,为后来埋下伏笔,上海将会怎样?历史没有假如,更不应做狭隘之争,为古代中国发展立下功绩的刘家港后来走向沉寂,也有众多成因。今天刘家港所在地太仓港亦再次兴盛,与上海国际航运中心携手共进。而对今天上海的“一江一河”来说,任仁发这位一流画家当年“画”下的伏笔,堪称不可或缺。
今人可以看见,就在刘家港兴盛的这百年间,两个关键年份的数字正好换了个位:1304年,任仁发开始疏浚吴淞江;1403年,明代户部尚书夏原吉开始疏浚范家浜,为下游“遏塞”的黄浦江找到新的入海通道。复旦学者傅林祥研究认为:元代的黄浦江已经很宽,但是它是吴淞江的支流,还是要通过吴淞江入海;夏原吉疏浚范家浜后,黄浦江跳过原来吴淞江淤塞一段,由范家浜直接从吴淞江下游入海,形成今天看到的格局。
这一百年的这次换位,任仁发与夏原吉遥相呼应:一位坚持疏浚吴淞江,在关键时刻保留了苏州河(吴淞江上海段)的存在可能;一位让黄浦江成为干流,从而让一再淤塞、难以顺畅入海的吴淞江,终于通过汇入黄浦江,借后者从淀山湖奔腾而下之势,一起合流顺畅入海。上海从此“江河归海”,形成“一江一河”通江达海的基本格局。二者也从此稳定下来,奔流至今。历经劫难的太湖之水,也终于找到“一吐为快”的出海口,治理面貌为之一新,长治久安得到支撑。
【五】
有趣的是,走笔至此,偶然发现:1304年、1403年之前,还有一个1034年——范仲淹首治吴淞江。
现在的年轻人把“1314”称为“一生一世”,用于示爱。而在看似数字游戏的三个年份背后,范仲淹、任仁发、夏原吉等先辈以各自的一生一世,为一事来,共同泽被后世。
还有海瑞。
复旦学者满志敏曾表示:一度热议的海瑞主持开挖新河道、形成今天苏州河入黄浦江之说,并不成立。
当然海瑞治水之功是无疑的,也依然重视吴淞江作为重要排水河道的疏浚。他“巡历上海县,亲行相视”,“按江故道,兴工挑浚”,指出“浙江、杭嘉湖三府与苏松常三府共此太湖之水。吴淞江开则六府均蒙其利”。《明史》载:“瑞锐意兴革,请浚吴淞江、白茆,通流入海,民赖其利。”
还有林则徐。
2019年春,有270年历史之久的上海市敬业中学,特意选择在师生日常经过的教学楼底楼大厅,为他立起铜像,并举行了一场师生参与的揭幕仪式。捐赠者丁象康谈到,这位江苏巡抚当年视察宝山、浦东和金山等地崩塌的海堤后,就是在敬业书院(敬业中学前身),召请士绅富商,劝捐海塘经费,耗时两年竣工,使民众免遭海水倒灌之灾。他还疏浚了苏州河、黄浦江、白莲泾、肇嘉浜等河道。
安装铜像那天,出现了令丁象康几乎为之落泪的一幕:重达400公斤的铜像要抬上好几级台阶,极为困难;正在修缮校舍的工人师傅们听说是为林公立像,二话不说,纷纷过来帮忙,又在安放好后,一个个站在像前注目瞻仰,并取下帽子深深鞠躬……
水利部去年底公布了第一批12位“历史治水名人”,苏轼、林则徐都在列。
今天,上海正以人为本打造“一江一河”,深入推进治理,努力打造城市发展的名片和市民游憩的宝地……千年水利,现在是最好时期。
而每一位付出过努力的前人都不会被忘记。
包括任仁发之外的另一位上海人叶宗行(今闵行区浦江镇召稼楼古镇旅游区有专门的叶宗行纪念馆),就是他,向夏原吉建议开范家浜,立下奇功。
还有许多本文没有提及的先民。他们往往有同样的心迹特征:眼见水灾为患,在乎民生多艰,愤于世道腐败。
这也藏在了任仁发的名画里。
【六】
1953年,朱德、李济深、陈叔通、林伯渠、郭沫若、习仲勋、沈雁冰、周扬等,站在了北京故宫博物院“绘画馆”展出的、四年来辛勤搜集的历代中国古典名画前。新华社向全国发出通电:“绘画馆的成立和开放,被认为是我国美术史上一件空前的大事。”
报道从这个“中国古典美术的宝库”中,精选列举了几十位画家作品。有“国内现存最古的名画”、隋朝展子虔的《游春图》,五代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明代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董其昌,清代“扬州八怪”等。而在元代六人中,除了赵孟頫和元末四大家黄公望、王蒙、吴镇、倪瓒,便是任仁发的《二骏图》。
郑振铎说,赵孟頫、任仁发、王渊的人马花鸟“继承着最好的唐、宋人的传统”。
2002年上博“晋唐宋元书画国宝展”72件精品中,有任仁发的《秋水凫鹥图》。
2005年“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中国古代书画藏品展”上,故宫博物院前副院长、古代书画专家杨新推荐15件“不容错过的法书绘画绝品”,有任仁发的《张果见明皇》。
2012年上博建馆60周年,后来陈燮君回忆时慨叹:“我们搞了第三次国宝展,一共66件国宝,任仁发的一幅骏马图(《九马图卷》)又入选了。”
据说任仁发的画作,全球仅存21件,“大多被世界顶级博物馆珍藏”。
那幅《五王醉归图》,我国古画鉴定专家徐邦达的评语是:“上上。”元代著名鉴藏家柯九思则在《二马图》题跋说:“自曹、韩之后,数百年来,未有舍其法而逾之者,惟宋李龙眠得其神,本朝赵文敏公得其骨,若秘书监任公,则甚得其形容气韵矣,岂易得哉!”赵文敏即赵孟頫。李龙眠是李公麟,有“宋画第一人”美誉。
“用笔逼龙眠”“法备而神完”的任仁发,究竟是画作“极精”更易让人忽视他杰出水利专家身份,还是治水名声更易让人忽视他还是千古公认的一流画家?
总之从画作到治水,他的心迹、风骨一以贯之。
这集中体现在那幅著名的《二马图》。
画极简洁,仅有二马,一肥一瘦。肥者养尊处优、自在得意,瘦者骨瘦如柴、低头蹒跚。肥者缰绳松开、拖在地上,瘦者缰绳紧紧套在颈上。任仁发特意写下大段题记:“……世之士大夫,廉滥不同,而肥瘠系焉。能瘠一身而肥一国,不失其为廉;苟肥一己而瘠万民,岂不贻污滥之耻欤!按图索骥,得不愧于心乎?”
后人称:骂尽天下贪官。
研究者邹海萍谈到:任仁发在大德八年(1304年)至至大元年(1308年)治水不被理解时,曾屡次发出“以俟识者”的感喟,而《二马图》应该也是在此时绘制。
任仁发的亲戚曾说,任公“惜乎不遇于世”,朝廷那些人只重其画艺。
倒是与任仁发同一年出生的赵孟頫,对他的评语,着重在水利:“水顺其性,民蒙其福,利泽在人心,名声满天下。”
元末杨维桢写道:“任公钓江海,世人不识之。”
今人应识之。
【七】
他是一个有趣的人。
他生于青龙镇,从小“辄异群儿”,一心用功读书。二十岁左右自己带上名片,去见苏州宣抚使游显,并自荐成功。
他做过青龙镇小吏,随元军远征过交趾。他在崇明当过官,“修学阐教,民胥兴行”。他的书法也不错,上博收藏有他的砚台。
他有四子(亦说三子、五子)八女,用青浦博物馆馆长王辉的话说,是“文艺世家”。儿子任贤明,工书画,载《钦定书画谱》。儿子任贤才,曾任秘书监,辨验书画宜长。儿子任贤能,大德、皇庆年间入宫进画,朝鲜李朝文人申叔舟说“画马名者,曰周朗、任贤能也”。儿子任贤佐,画作《人马图轴》现收藏于故宫博物院。
他的一个女儿嫁给卫德嘉,逝世后,夫妻情深的卫德嘉“不再娶,独居三十年”。还记得吗?“华亭卫氏”里的卫德嘉。
他还和儿子、孙子,连续三代,资助修缮青龙镇的青龙塔。
2018年中秋月圆,上博书画部研究员陶喻之赴青浦博物馆,出席“月朗山高”任仁发文物展暨“能不忆月山”讲座,在讲座前的茶叙时,“聊起这位造福上海的水利学家让人意外的鞍马画成就。本以为冷门话题必乏人问津与对答,岂料席间竟有为之动容者”。
一问,“原来,他们与任月山(任仁发号月山)主持解除苏州河水患的普陀区志丹苑元代水闸遗址博物馆为邻,难怪对七百年前的这位河长级邻居好奇又有好感”。尤其详悉任仁发绘画治水诸多成就后,大家对这位上海先贤,“更油然而生敬意。他们问长问短,欲罢不能”。
字里行间,是欣慰。
文中用了元人写给任仁发的一句诗:“一片襟怀海样宽。”
任仁发自己则说过这样一句话:“予吏事之余,偶图肥瘠之马。”在他心里,公务吏事为先,治水安民第一。
今天的上海,任仁发三字,在元代水闸遗址博物馆里,在上海博物馆收藏和策展的画作、砚台里,在青浦区重固镇、白鹤镇、青龙塔里,在昼夜奔流的“一江一河”两岸美景、生活里,也在一代代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