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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朔:你的价值,取决于“有你和无你,到底有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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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刘璐 2018-12-10 10:12
摘要:从《第一财经日报》总编辑任上离职时,他曾被视为又一名投入创业大潮的“前媒体人”。正如津津乐道于他的连帽衫、双肩包一样,人们也热衷于看到他从“总编辑”到“自媒体人”的戏剧化蜕变。

很不“自媒体”的自媒体

 

两天前,秦朔在自己的公众号里写了篇10W+,题目叫《华为的冷静,是一种更有效的力量》。在近15000个点赞后,有一条留言说:“秦总的文字,也是一种冷静的力量。”

 

作为自媒体界的名人,“冷静”的秦朔的确不像这个领域很多大V那样“爆款”频出。“秦朔朋友圈”上线3年多,发布了2360多篇原创文章,有他自己写的,也有他朋友圈里上百位作者写的。粉丝慢慢地爬过了80万,跟那些超级大号比,不算多;但在微信公号打开率断崖式下跌的今天,他对于这种稳定的增长感到“满意”。

 

2015年6月从《第一财经日报》总编辑任上离职时,他曾被视为又一名投入创业大潮的“前媒体人”。正如津津乐道于他的连帽衫、双肩包一样,人们也热衷于看到他从“总编辑”到“自媒体人”的戏剧化蜕变。

 

但很快有人发现,无论“爆款”潮流如何快速更迭,秦朔仍在勤勉而“固执”地发着一些动辄四五千、甚至近万字的长文。他依然聚焦一些宏观、偏“硬”的经济话题,文字也跟杂志版面上的财经报道一样高冷、严肃——这似乎很不“自媒体”。

 

有人觉得他“还端着架子没放下来”,也有朋友劝他“不要写那么长”。对此,秦朔倒是坦然一笑:“你说一个人要想真正做个转换,也很难对吧?”他把自己的公号定位为“传统媒体的一个延伸”:“我写每一篇文章的时候,没有刻意想过这是所谓‘自媒体’,我想的从来就是我关心的、我觉得有意思的问题,这跟我在《南风窗》、《第一财经日报》,其实一模一样。”

 

最近一篇分析宝马本土化启示的文章,全文9000余字,50岁的秦朔毫不避讳写得“很累”。工厂调研时环境嘈杂,唯恐遗忘重要细节;跟老外交谈,语言之外还有行业熟悉度的考验。回来以后,光听录音就花了一天,此外要找权威信源考证数据、材料和一些似是而非的说法,写稿还要花上整整两天。他对自己的要求是“至少不能以己昏昏使人昭昭”,但他也坦言,随着年龄渐长,这对记忆力、理解能力和个人体力,无疑是个挑战。

2016年2月,秦朔在刚搬入不久的新办公室接受本文作者采访。海沙尔 摄

 

“这就像是海妖的歌声”

 

另一个挑战,来自我们所处的时代。

 

便捷和连接,曾经是人们对互联网的美好想象,但现实中,“鱼龙混杂、真假莫辨反而增加人们的搜寻成本,极端情绪、污名欺凌反而破碎人们的相互连接”。秦朔认为,在一个后真相时代里,人们不是根据事实本身来判断,而是选择他们想要的、倾向于相信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在塑造公共舆论时,客观事实往往不如主观情绪更有影响力。有了自媒体这个场景以后,每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立场、角度充分化,这使得社会情绪的偏离越来越容易,“真相”越来越难以追寻,回到“原点”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他反思,由精英解释事实的模式固然是有问题的,但一切都围绕着追逐受众心理,究竟是不是一种进步?“我觉得它也可能在重构另外一种秩序和谎言。”秦朔认为,网络上无处不在的“10万+指南”,基本上都是如此假设——假定大家想看的就是这些东西,怎么让他们看得更刺激、更撩动情绪?

 

“这就像是海妖的歌声,它确实是有诱惑的。如果你偏离得并不远,似乎也没什么大的风险。”秦朔说,“但在这样一种环境里,是不是就要改掉你的初心?”他把这看成今天这个时代,做新闻特别“挣扎和痛苦”的原因。如何能够在这种复杂的社会情绪里,保持一颗平常心,是“极其、极其难的”。

 

他自嘲也遇到过类似的尴尬。有时他写一些特别严肃的主题,公号的年轻主编就会焦虑,怕他成为“流量杀手”。这种时候秦朔会反过来安抚主编,表明自己愿意去写一些点击量注定不会高的文章,是因为更在意流量以外的因素。比如写扶贫,写智慧法院的改革,是为了了解陌生领域的新鲜事。

写扶贫主题,秦朔在贵州丹寨当“轮值镇长”。

 

“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去写作?为什么要长长久久地经受这样的考验?”秦朔认为,媒体人至少要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你是为了彰显个人的成功,还是想真正做一些贡献?”

 

某种意义上说,10万+就是一种成功,对自媒体来说,或者可以再附带上点赞数、打赏数。但是秦朔认为,这跟“真正的贡献”,可能是两回事:“我认为真正有所贡献,是给过去整个媒体生态里很少报道、没有报道,或者报道过但是很不全的内容,提供新的东西、有价值的东西。它要么是对新的事实的挖掘,要么是对事实的新的解释,或者说一种新观点。我觉得这个叫贡献。因为它过去是没有的,有了它,就有了新的增量。这促使我们认真地去思考,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

 

 

从“读书标兵”到“盲人摸象”

 

从进入复旦新闻系念书开始,秦朔在新闻行业已整整32年。到今天,他表示最核心的创作动力,其实是解决自己的思想问题:“我觉得自己见证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的发展,但还并不真正理解,所以就想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摸索、不断地转、不断地摆,最后慢慢地往前走。理解得越清楚就越有充实感,而名利、点击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就像盲人摸象,他希望自己能把整个象都“摸”一遍,把一些问题搞清楚。

 

秦朔回顾,促使自己走上商业文明研究路径的,与他早年南下迈出新闻工作的第一步,密不可分。

 

1990年,他作为《南风窗》史上第一个应届分配的大学生,成为杂志的第27号员工。每天下班后,同事们都回家了,只有他一个人一张行军床,住在办公室里。寂寥之下,他发现办公室跟广州图书馆、中山图书馆都不远,骑个单车最多七八分钟就到。于是下班以后,他吃碗粉或者喝碗粥,就去图书馆,然后一直待到闭馆。据说,广州图书馆现在还留有秦朔的照片,因为他曾是当年评选出的“读书标兵”。

 

只是“第二位的事”

 

在财经商业领域,秦朔尤其赞赏财新传媒所体现的态度和素养。信息过载的时代,媒体如何确定自己报道的选题?在这一点上,他认同财新传媒现任总编辑王烁的原则——大众偏好并不等于公众利益,“做自己能做的、重要的、读者应该读的选题,而不是必然做读者爱看的选题。不是说要跟读者的偏好对着干,而是说读者的偏好不是新闻工作者选择做什么报道的准绳。”

 

秦朔认为,这是最好的时代,还是最坏的时代,取决于你是一个怎样的新闻工作者。“我们不要把新闻价值当成易碎品。你当它是易碎品,你对自己、对报道对象就会很随意。如果你力求在易碎品里做一些有价值的延伸,它就会变成资产。这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他说。

 

在上个月举行的2018财新峰会上,秦朔参加了一场名为“付费阅读与媒体责任”的闭门讨论。与另两位嘉宾梨视频总编辑李鑫、上海交通大学媒体与传播学院m-lab主任魏武挥不完全一致的是,他坚信从PC到移动互联网,从图文到音视频、直播,分发渠道不断多端化,然而“形式的革命永远取代不了内容的价值”。

 

他认为核心的一点是——有你和无你,到底有没有区别?“如果世界上有你在和没有你在,实际上没什么变化,我觉得你就很难有价值。如果这两种情况下确实是不一样的,那你就是有独特价值的。”

 

他也承认,现在参与内容生产的主体太多了,在这样的环境里竞争,难度越来越大。但他相信,付费也好,找一个商业化的买单者也好,这些跟内容的本源价值比起来,都只是第二位的事。

图片编辑:曹立媛
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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