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夸夸其谈，说着自己的想法：你们这代人和我们当初不同。那时带着五十美金来到这个奇怪、陌生国度，语言不通没钱也没工作权利！今天，也能让你们在好学区读书，衣食无忧没有压力地成长、学习。我们做得也不赖。得益于此，你们可以也没必要为了一份生存必须的收入，像我们当初那样当老黄牛！有成就者都在做喜欢的事，做喜爱事的人才有机会创造非凡。

不是所有的杰出人才都出自哈佛，也不是哈佛的毕业生最终都将成为杰出人才。否则，美国，也不会保持如此久的强大。现实中成功、失败的例子举不胜举。这就是美国教育的伟大：它的随意、多样和多层次回旋余地的存在。咱们在国内习惯了的独木桥和单行道，在美国已经被长满荆棘的山道取代！在这里上大学，也只是人生下个阶段的开始，没有终点只有中途站！但是，爹地希望你能过个有价值的人生。

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在别人将孩子送去私校时，他因有那个“天才班”而满足。在别人花重金请最好的音乐老师时，他用半价跟随自信满满的俄国裔犹太老太。等到发现老太远没她自吹的本事，想靠军事化管理和培养绝对服从，让孩子成为音乐高手时，宝贵时间已被消耗。在美国，有不少来自俄国的犹太人老太太，靠教授音乐谋生，学生则多数是华裔孩子。

转眼间，孩子过完初中到高中，学业负担越来越重。进了天才班，孩子有机会跨年级修课。到高中时，就有足够时间选修大学预科，音乐被放弃，开始痴迷于画画。

美国高中生很忙，真的忙。但是，对于画画，她却依然给予了足够的时间，每星期在艺术学院里进行的一次人体模特写生，她从来就没有错过。

孩子的语言天赋在很小就表现出来。三四岁时学中文，很快就能很标准地背出，模仿能力真不错。但毕竟是生活在英文环境又很少回国，没有使用机会很快就丢失，得一次次从头开始。反反复复几次后他选择放弃。四岁时在幼稚园，爱才的玛丽老师，拿出自己一个星期的薪水，买来数百本初级章回小说，特地满足她的阅读需求：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很少有阅读章回小说的能力，幼儿园没这方面的准备。玛丽老师觉得：一辈子能遇到如此聪慧的孩子，也是难得的缘分。那么多书，一个月下来她就看完了，再看第二遍。

没有中文需要学习的压力，孩子开始迷上德语，那是学校除了中文、西班牙语外唯一可以提供的外语选择。高中毕业生有外语学分要求！中文教的太初级，西语和德语间比较，她觉得还是德语更有趣。为此还去德国呆了一个月。这一学就是好几年，使用德语开始轻车熟路。

你学德语也就是玩玩，有什么用？要知道这还不如学中文！有次，他开玩笑说。

我到大学再学。孩子信心满满。现在，很多大学都开设了中文课。不少从来就没有接触过中文的美国孩子，也有从大学开始最后中文不错的。她们这代人喜欢通过谷歌了解世界，获得他人的经验。

就在同龄华裔的孩子在专心致志准备和冲刺藤校时，她花了那个最宝贵的夏天去了所很牛的美国艺术学院，跟教授学画画。花费不菲之后回到家，她告诉老爸：真值！那老师的水平就是不一样。教授觉得我很有天赋，只要申请，他们就录！

本地艺术学院的水平也不俗，排名不低，你跟着也练了好几年。他明白孩子的底气：你不是要我上一所排名前几的牛校吗？我现在为你搞掂了一所！不就是谈实力吗，咱们也有！

实力这个词，他是强调了很多次。也能理解孩子的心情：她做得顺手的，就有机会做得很好，于是乎就成为她的天赋所在。

他却依然理解不了，只是觉得，让孩子见识见识不同的世界，也是件益事。

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暑假，妈妈带着两个闺女，日本、中国游了一趟。在到达中国的第二天，他电话中问老大：听不听得懂中文？

老妈见人就说我们不懂中文，哪里有机会！孩子的抱怨，不喜欢越俎代庖。

随后他恳请老婆：给孩子机会！

记得第一次带不到两岁和四岁的孩子回国时，一落地就将她们交到岳父家，一个星期后再见到时，小小的她们过得也很开心，看不出语言不通带来的不快。

可惜，这次妻的假期太短，自己有事脱不开，孩子的时间也紧，否则再将她们“托管”在家人身边，几个星期下来，估计武汉话也会是说得有模有样！孩子是有语言天赋的！

老二一直在执拗地用互联网自学日语，几乎看遍了所有的卡通片，发现日本人做得最好。为了自己未来能做个好的卡通制作人，她还从十岁开始自学制作软件，专心致志地练习唱歌和配音。高一开始选修编程大学预科课，学校没有条件开设，她就在网上自学。他觉得不是很靠谱，却也不想太过于打压孩子的兴趣。他更清楚，打压也无济于事，很可能还适得其反。几年下来，默默无语的，他为她添置了不少硬件，很多都是专业级别的。

他已经短期成功地将老大想当画家的兴趣消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做对了一件事情：你的语言、数学、画画等等，很多方面都有天赋，是不是该将机会的窗户大开，继续试一试不同的选择，过几年再做决定？

（本文编辑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