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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名家|秦怡:中国最美“90后”,笑对人生苦与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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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冯倩 李君娜 2018-02-16 12:03
摘要:秦怡,被誉为中国演艺界最美的女性,从艺79载,她所塑造的一个个荧幕形象深入人心,所获得的数不清的奖杯都见证了她作为演员的执着与认真。

1922年,秦怡出生于上海。就在不久前,秦怡刚刚在“上海之巅”过了她96岁的生日。

 

从《失去的爱情》到《铁道游击队》,再到《马兰花开》,银幕上的秦怡,用细腻传神的演技赋予了每个角色独特的生命力。生活中的秦怡,即便遭受种种变故挫折,也始终美丽、善良、坚韧。《海上名家——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系列》中,她也直面了这种痛苦。

 

“写得不好,再写”

 

2017年1月,电影《青海湖畔》在上海影城举行首映仪式,作为该片的出品人、编剧兼主演,秦怡出席了首映式现场。秦怡满头银发,但仍精神矍铄,她笑称这部电影就像自己的孩子,“我初次学习写剧本,以后应该再写,写得不好再写,总有一天会写好一点。”该片也是秦怡的编剧处女作。

 

影片以青藏铁路修建为背景,讲述了以女工程师梅欣怡为代表的一群气象工作者,为攻克冻土层等难题,在青藏高原上克服重重困难开展科学考察的事迹。年逾90的秦怡在片中饰演60岁的梅欣怡。

 

《青海湖畔》的外景地在位于海拔四千多米的青藏高原,全片通过主角梅欣怡的回忆串起长达30年的故事。自电影筹拍时起,秦怡就坚持亲自上高原拍戏,周遭的反对声不绝于耳,关心秦怡的人都劝她放弃。但秦怡直言,出演这样一部影片是她多年的梦想。“我对科学家们、高级技术人员、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特别佩服,他们特别不容易,要向他们学习。所以无论多么困难,一天走六个小时、一天走十二个小时,我们也一定要意气风发,因为影片里面就是这样。”

 

在拍摄期间,秦怡奔波于住地和片场,这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是极大的考验。她每天要经历六个小时的车程,并在海拔约3650米的山地上进行拍摄。她透露,这个高度基本等同于布达拉宫的所在高度。“戏没有难度,但是拍电影有难度,因为是在山上。”但每当化妆完毕,站到镜头前,秦怡便化身为神采奕奕的女工程师。这样的秦怡感染了身边的人,也常常让大家忘记她其实是个93岁的老人。秦怡表示,自己的身体不错,能够爬得动山,也曾拒绝大家要用轮椅抬她的提议,甚至上了山都“不喘气”,“我上了山,导演跟我说秦老师你喘口气,我问他,喘口气干什么?他说,叫你喘口气是戏里头的,你爬了那么高的山是很累的。我说原来是这样,我自己没有喘气,就忘了戏里应该这样喘气。”

 

就这样,在《青海湖畔》片场,秦怡以十二万分的精神投入到拍摄中,高原反应、恶劣的气候、高强度的工作都没有动摇她完成影片的决心。然而,当她完成拍摄,回到上海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左脚出了问题,走不了路。经检查,这是由于长时间在高原低气压的环境下拍摄,秦怡出现了脑部腔梗的症状,最大的影响是出门要坐轮椅,防止摔倒。动过数次大手术的秦怡,乐观地说这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丝毫没有妨碍她推广电影的决心。面对生活中的苦楚与磨难,秦怡从不曾低头放弃,这也铸就了她坚韧不拔的独特气韵。

 

“活到老干到老”

 

1922年,秦怡出生于上海。1938年,十六岁的秦怡从上海躲避战乱来到武汉。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她遇见了应云卫导演和史东山导演,两位导演一眼看中了秦怡,并邀请她到电影制片厂来做演员。就这样,秦怡误打误撞加入了中国电影制片厂,从此开启了漫长的表演之路。

 

与别的演员不同的是,初出茅庐的秦怡希望自己的戏越少越好。一次,应云卫导演请秦怡演一部戏的女主角,秦怡却开始打退堂鼓,“因为她是资产阶级女儿,要穿纱衣服、夏天的短袖子,穿的皮鞋有一点点跟,这些我都不会。我的家庭是封建家庭,从来也没有穿过这样的旗袍,两个胳膊露在外面,胳膊都没地方放了。”但应云卫导演拒绝了秦怡的提议,而是让服装组把那件旗袍给秦怡,让她每天在生活里穿,每天练习。

 

慢慢地,秦怡通过一个个角色磨炼着自己的演技,她的表演自然传神、塑造的人物丰满鲜活。到上世纪40年代,秦怡就已成为当时最受欢迎的演员之一。在抗战大后方重庆影剧舞台上,她与白杨、舒绣文、张瑞芳并称“四大名旦”。新中国成立后,秦怡的演艺事业更是如日中天,她成功塑造了电影《母亲》中含辛茹苦抚养一双儿女的母亲陈素珍、《马兰花开》中性格坚毅的女推土机手马兰,《铁道游击队》中勇敢而美丽的芳林嫂等一系列脍炙人口的银幕形象。但是此时的秦怡丝毫没有任何大明星的架势,她关注的依然是如何演好每一场戏。之后,秦怡又拍摄了《女篮五号》《青春之歌》等一系列红遍大江南北的影片,成为当时最受欢迎的女演员之一。

 

相比事业的成功,秦怡的生活却充满了波折。秦怡的丈夫金焰,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位最佳男演员,有“电影皇帝”之称。提到丈夫,秦怡称没有他不会的,“他什么都会做,烧菜做衣服踩洋机,会拉提琴也会拉二胡,他还会做二胡,开飞机也会,开十轮卡车也会,开小车也会,大衣还会做。解放以后,中央的裁缝师傅还会来找金焰帮忙裁衣服。” 

 

1948年,两人的儿子金捷出生,乳名小弟。然而,金焰体弱,久卧病榻,秦怡不但天南地北地拍戏,还要承担起照顾丈夫,养育孩子的重任。

 

文革时期,秦怡被诊断出肠癌,手术后就被下放干校劳动。此时,秦怡心爱的儿子小弟因为父母双双被冲击,突发精神分裂症。1983年,秦怡在电影《雷雨》中饰演鲁妈,此时,丈夫金焰病重,儿子小弟发病,父子两双双住院。“他们说秦妈比鲁妈苦,我真有这个感觉,所以感情是相同的,这种苦难是相同的。孩子是这个样,丈夫又是这个样,所以我有时候感情转换都来不及。演员就是这个样子,要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人,也不会去做演员。” 丈夫病危通知来的那一天,秦怡整整在医院守了三十一个小时,“我靠着他的耳朵跟他说,你放心,你千万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小弟。”

 

金焰去世后,秦怡悲痛欲绝,儿子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为了亲自照顾小弟,秦怡不论去哪儿拍戏,都带着他。2007年3月,59岁的金捷也平静地离开人世,而作为母亲的秦怡,从儿子生病那刻起整整照顾了他43年。在经历了失去丈夫、儿子的痛苦后,秦怡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公益事业以及她所一直热爱的电影事业上,她的日常生活被电影、剧本还有各种社会活动占满。秦怡笑称,自己真正做到了“活到老干到老”。

 

“演员是为人民服务的”

 

从影七十余载,秦怡见证了电影从无声黑白到充斥着让人炫目的特效,但她始终相信只有扎实的角色和人性的光芒才能真正打动观众。秦怡说,写《青海湖畔》这个故事的初心,就是希望她笔下的气象专家们展现出的不畏艰难、无私奉献的精神,能给人以心灵上的触动和启迪。“我觉得像他们这样我为你好你为我好非常好,互相照顾,为什么我们平时的老百姓就不能相互照顾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坏呢?”

 

秦怡深知电影筹资的困难,因此她自己本次是不取分文参与编剧并主演。在她的感召下,许多后辈青年也志愿加入,毛阿敏为影片唱主题歌不收酬劳,佟瑞欣出演气象家金浩也是零片酬。秦怡表示,近十几年来,她感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不好,大家的眼睛都只盯着钱看。“我们国家厂的演员,脑子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我们的工资不是很高,都拿惯了。但是后来的人都是个体户,他们拍戏就要拿酬金了。所以人与人的关系、人和金钱的关系,种种影响之下,就感觉到电影的水平越来越下降。”

 

如今,已经96岁高龄的秦怡依然对电影保持着高度的热情:“我参加演出的戏很多,话剧差不多有二十七八个,演的主要角色。其他还有很多。电影更多,所以电影现在来说的话,差不多有40部。我是一个电影工作者,我是离不开电影的、我是非常喜欢电影的,不管它是什么样的戏。”她表示,自己不会跳槽,永远都是上海电影制片厂的演员,只要自己活着,这一辈子终归是属于电影的。“有的戏拍得还不错,有的戏也许也不怎么样,这个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做的事情是为人民服务的,这一点无论如何不能忘。”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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