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至，2018年春运早已鸣锣开响，长期“潜伏”在各大铁路和长途客运站的“黄牛”们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拉客黄金月”。在上海长途客运南站，对“黄牛”的打击从未停止，但非法客运“黄牛”却屡禁不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知无营运资质，乘客们却还是义无反顾坐上“黑车”，到底原因何在？

日前，徐汇公安分局针对上述矛盾痛点，聚焦上海客运南站周边非法客运乱象，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大调研。

有需求

上海长途客运南站位于上海铁路南站东南侧，石龙路柳州路口。2017年春节期间日均发送客车1600辆次，旅客63万余人次，客运线路覆盖全国13个省的200多个地区。

上海南站周边区域交通干线相对复杂

作为集铁路、公路、轨交、公交于一体的交通枢纽，上海南站地区具有人流量大、交通需求多样等特点，因而也成为滋生黑车、黄牛等治安顽疾的易发地。据悉，近三年来，徐汇公安分局已累计处罚非法客运“黄牛”274人次，其中罚款211人次，行政拘留63人次。但即便如此，南站周边地区的“黄牛大军”仍旧暗流涌动，非法拉客、载客常伴着春运、“五一”和“十一”黄金周“春风吹又生”。

今年起，徐汇公安分局各部门深入走访长途客运南站售票大厅，在主要出入口及南站主要地下通道等周边区域与购票乘客、当班执勤人员、客运南站治安巡防力量展开交流和巡查。在乘客略带无奈的“吐槽”中，矛盾点变得尤为清晰。

“车票真的好难买，网上根本就抢不到，只能到（黄牛）这里碰运气”。有乘客感叹。

“他们（黄牛）整天在这里晃来晃去，我一上去拦，他们就换个地方，防不胜防。”执勤人员略带无奈。

“售票大厅有专门的宣传标语，但是车站外面太大了，乘客能不能注意到提醒标语，就不清楚了。”治安巡防人员坦言。

2016年8月，上海南站周边区域

一张车票引发的供需矛盾在客观上给“黄牛”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市场。徐汇公安分局在走访后了解到，春节期间，大量来自成都、重庆、湖南、贵州、河南、云南等地的旅客需要从长途客运南站登车回乡。然而，上海发往上述方向的长途客运和火车的班次都较少，供不应求的情况显著。

而“黄牛”们正是瞄准了供需不平衡这一潜在“商机”，利用旅客回家心切的心理，先以低价方式吸引部分旅客上车，形成规模效应后，便伺机拉动更多的旅客并高价出票，再在途中肆意加价，旅客们就这样沦为黄牛眼中的“待宰羔羊”。加之不少“黄牛”的穿着打扮都极力模仿了南站工作人员的制服，不明就里的旅客就这样一步步走进“黄牛”们的圈套。

有“缝隙”

公安部门在调研中还发现，车站外的周边地区管制相对松懈，在物理空间上给“黄牛”赢得了广阔的“生存空间”。

每年暑期也是铁路、长途客运高峰期

作为唯一可以获取车票的窗口，南站售票大厅配有专门的安保人员和随处可见的宣传提醒标语，这让“黄牛”很难有“谋生”机会。但若将视线转移到大厅外的车站门口或是通往车站的地下通道，治安巡防的力量与四处流窜的“黄牛”们相比就不占上风。与此同时，“黄牛”们也找准了通向售票大厅的咽喉要道，对目标人群展开“拉客”行动，安保人员相对规律的轮班值守与打游击战的“黄牛”们相比，机动性明显不足。

一些注册失效、没有任何经营资质的店面，在南站周边打着“票务代理”旗号，以虚假广告来蒙骗旅客。车辆租赁企业也未对租车人身份信息和用车意图进行核实，车辆上装载的GPS只在客户未按规定还车时才会启用，并没有形成完善的监管闭环。正是在车辆运营的各个环节都存在一些看似不重要的“疏忽”，让非法客运能够相对隐蔽地形成产业链，酝酿出“拉客-出票-中转-包车”的花式“玩法”。

这些部门与部门之间监管上的“缝隙”，给了“黄牛”可趁之机。

此外，根据《上海市查处车辆非法客运办法》第十五条规定，营业性客运汽车驾驶员以外的人员在机场、车站、港口、医院、商业网点、旅游集散点以及道路等公共场所招揽乘客，由市或者区交通行政管理部门处以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的罚款。违法成本过低，“抓了放，放了抓”的循环，让从事非法客运的违法嫌疑人长期存在甘愿“博一下”铤而走险的心理。

有对策

针对春运“风”一来，“黄牛”就“吹又生”的监管“堵点”，徐汇公安分局经过调研，计划从监管力度、联合执法、法规政策、科技手段、社会力量等五大对策着手，让“牛哥”、“牛姐”们难寻可趁之机。其中，各部门通力协作、协同监管显得尤为重要。

“协同”的重要一环是动态调整票务市场，将出票份额与市场需求挂钩，根据当年旅客来沪初始地数据，反推出离沪需求，从而合理估算出客运车辆班次、出票数。同时，充分运用好网络购票的后台数据，统计测算用户对出行目的地的访问量，结合线上、线下的出票占比，研究制定春节期间的发运班次。

规范租车行业管理也是乘客的重要呼声。徐汇公安分局表示，下一步公安部门将主动对接相关企业，对提出包车需求的个人或者公司进行审核，持续跟踪有非法客运违法记录的企业，借助企业后台GPS数据，对明显符合客运特征的线路形成提前预警机制。

大数据和人工智能也是提升管理效能的重要帮手。记者了解到，下一步徐汇公安分局将强化人工智能应用，持续深化“智慧公安”思维。相关措施包括加大网络巡查，运用人脸识别技术在车站重点区域动态识别可疑人员；综合数据分析应用，结合线上和线下数据，将网络监控信息与110接处警数据整合，通过数据建模、可视化展示等技术工具，提前预估可能出现的非法客运线索。

此外，公安部门还建议规范统一客运标识，通过车身喷绘、防伪标牌、车群编码等方式突出合法客运车辆的外观特征，让旅客能够显而易见辨明合法客运车辆。严查票务代理资质，对车站周边弄堂巷等隐蔽性较强的区域加大挂有“票务代理”招牌的经营商家查访力度。提升违法成本，探索采取与个人信用挂钩等制度保障违法行为与付出代价趋于同等。

愈发“机智”的“黄牛”需要愈发精细化的监管措施，除了政府部门分工明确、环环相扣的管理链条，还需要更为紧凑高效的管理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