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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让我们看看祖师岭发生了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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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楼耀福 2017-07-22 08:48
摘要:六姐和殷慧芬也兴奋,她们脱了鞋子便往马齿桥上走,光着脚享受这大自然清流的洗濯,后来她俩干脆坐在马齿桥上聊天了。望着她俩,我不相信一位已年近古稀,而另一位身患恶疾。她们的心宁静,生命却依旧奔放。

慧相隐居在山里,一边做学问,一边做茶,是我去年在上观写《为何夜访祖师岭》中的主人翁。分别一年,这位北方的大学教授过得怎么样?祖师岭有什么变化?我太想知道。

 

在溪源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们去祖师岭果园村。

 

变化还真不小,村里新增了好几幢小楼,最醒目的当数“竹溪云窝”。

 

这里是慧相、觉人和六姐建的客栈。去年在慧相那里,我初见六姐,知道她毕业于厦门大学,在北京当过律师,管理过高星级的酒店,后罹病,期间来武夷山看望慧相,见祖师岭环境那么好,索性就留了下来,萌生了建一个合自己心意客栈的念头。

 

一年之前,白纸一张。一年之后,客栈的铭牌就醒目地挂在原先农舍的围墙上了。

 

一排排翠竹直窜云窝,透过竹间,是一片茶园,稍远些就是日夜流淌的黄柏溪。“竹溪云窝”倒是名副其实。慧相说,这里是村里风水最好的农舍,承租后,经过改造装潢,小环境更舒适了。

 

改造装修和开张的过程,我是在觉人和慧相的微信中得知的。觉人说了好几次,以后我来武夷山,就住“云窝”。如今,可真住下了。

 

黄昏,我与慧相在村里散步。村口,一家农户两位七八岁的孩子见到慧相就忽然蹦出来,恭敬地叫他“先生”。慧相说,这是他收的两个学生,教他们国学,这几天在念《诗经》呢!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我忽然想起《诗经》中的句子,这位研究生导师,他的“葛藤”居然蔓延到这山谷里,还长出萋萋绿叶来,而两个孩子,则像小小“黄鸟”,“其鸣喈喈”。这种私授弟子的情景,自上世纪五十年代起,随着乡绅乡贤的消失,中国农村已绝迹半个多世纪。今日犹见,我好生感慨。

 

晚餐后,天已漆黑一片,满天星斗,夜色中的空气格外新鲜,草香、茶香、果香,隐隐的,却在万籁俱寂中才能体会。原野中的虫鸣声、风吹竹叶的轻拂声,乃至农家院子里偶尔的狗吠声,都给我一种田园诗般的美感。

 

走过一家茶坊,那屋顶的一方方天窗有灯光散发,在一片黑暗中非常耀眼。我忍不住停下拍照,就拍那一道道亮光。为让喜爱岩茶的人们能体会今年的岩骨花香,此刻又有多少勤劳的武夷茶农,度过又一个不眠之夜。

 

这一夜,我睡得很香。窗外竹林溪水茶园,再加上前一天在溪源村的疲惫,真有像睡在“云窝”里的感觉。

 

晨起时,六姐已为我们准备了早餐,粥、鸡蛋、时蔬,挺丰盛。她告诉我,村里的变化很大,除了你所看到的一间间新屋,还有你所看不到的,比如这土鸡蛋、蔬菜,甚至农民养的土鸡,过去他们要赶集时拿出去卖,现在一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就直接卖给我了。我方便,他们也方便。

 

我问,经营得如何?六姐说:“还行。有些客人我不喜欢,我还不愿意让他住呢!有钱也没用。”见过世面的六姐,内心仍有几分傲气。“我们这里来的客人,临走向村民们买点茶叶、山菇、笋干什么的,村民都高兴着呢!”

 

慧相陪着我们。书桌上,有孩子们练习写的毛笔字。我眼前又浮现是那两个儿童,想象着他们晃着小脑袋诵读《诗经》的情景。这传统文化的教育和渗透,给祖师岭这个山村带来的变化,或许更深远。

 

六姐和慧相带我们去走村间小路,那路宽不足一米,却幽深。过去没有机动车,村民就沿这小路走半个小时,可到镇上。小路两侧林木翠竹,间或可见一丛丛高过一人的老茶树,根茎部苔藓紧裹。再走一段,一侧是黄柏溪的支流。在果园村,黄柏溪的水流并不湍急,这时我却听见万马奔腾般的水流声。往前几步,那壮观景象让我深感意外,似瀑布,又非瀑布,左侧的水面很平静,右面却有一个很大的落差。中间以一条长长的马齿桥为界。溪水通过马齿桥冲从左面流泻到右面,远望就像瀑布。这让我想起九寨沟的珍珠瀑,那里游人如织,而这里,在这五月的清晨,除了我们,没有别的游客。

 

六姐和殷慧芬(上海作家、作者妻子,编者注)也兴奋,她们脱了鞋子便往马齿桥上走,光着脚享受这大自然清流的洗濯,后来她俩干脆坐在马齿桥上聊天了。

 

一边是宁静,一边是奔放,望着她俩,我不相信一位已年近古稀,而另一位身患恶疾。她们的心宁静,生命却依旧奔放。

 

在回“云窝”的路上,我问六姐的身体状况。六姐笑道:“很好啊。你看我像个病人吗?”

 

我去年那篇《为何夜访祖师岭》,写慧相选择远离尘嚣,为的是寻求心灵的安宁和干净。那么,今年的《再访祖师岭》是不是从一个方面告诉读者,这个山村空气那么新鲜,不但可以养心,也可以养身,六姐就是。

 

(本文组稿、编辑朱蕊)题图:俯瞰武夷山星村镇黄村。 新华社 图片编辑:项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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