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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政客的沟通变成假大空的独白,“干话文化”酿成了“台湾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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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洪鑫诚 2017-07-14 06:25
摘要:“干话”无异政治人物求取心安的独白。不然,还能说些什么呢?当今台湾的社会撕裂和经济徘徊,使得“干话”已经俨然成为社会各方放弃沟通、放弃同理心的表征。

“干话”成为台湾热词,引起两岸注目

 

近来,“干话”突然成为台湾网络热词,“干话”频出且受人关注,从民间到官方屡见不鲜。4月的一篇台湾博文就以《我们都是“干话”王:20位台湾惯老板(与他的好朋友)的经典语录》为名,煞有介事地整理了20位老板的代表性“失言记录”。

 

其中有全联总裁徐重仁的:“我1977年进社会,薪水只有9000元,要付房贷、吃饭,生活很辛苦。”还有鸿海董事长郭台铭的:“台湾的假太多了!”这些来自老一辈企业家的言论,被台湾年轻人视为不顾世代差异,站着说话不腰疼,或不知民生疾苦,在社会上引起很大争议和辩论。这篇网文的作者甚至在文末以嘲讽语气说,“我相信台湾的特产绝对不只这些,欢迎大家在下方补充。”

 

而在政坛,台湾政治人物失言几乎已成惯性。台湾《中国时报》5月做了一篇整理报道指出,蔡英文受访时,提到有人质疑她执政后街上抗议不断。她表示,有事情就大声讲,但是“我听到了以后,就不用再继续那样大声了”。无独有偶,台北市长柯文哲日前脱口一句“被强暴的比诱奸便宜”,夸张到自己幕僚都看不下去。连柯市长的发言人都直言:“觉得市长有点‘白目’(搞不清楚状况)。”

 

到了6月,从行政机构“政务委员”张景森呛声前内务部门负责人李鸿源,“每逢淹水,总是会有些人出来讲些干话……只有自己会用海绵治水,别人都是砸大钱搞硬体。”再到台南市议员卢崑福送给说“亲中爱台”的赖清德“干话皇帝”称号。

 

如今,整个台湾社会弥漫一种“干话文化”,以致不止这些干话本身,连这种文化也已成为议题。

 

台湾辅仁大学副教授、作家周伟航就撰文表示:“台湾讲‘干话’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在讲‘干话’,台湾俨然已成为‘干话’之岛。”

 

说来有趣,许多关心台湾的大陆民众起初听不太懂何为“干话”,而这个热词如今已引起大陆媒体的重视。《人民日报·海外版》专门做了报道,用大陆的语境将“干话”解释为:“有点类似‘假大空话’,意思包括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细一琢磨啥也没说、浮夸、废话、大话。” 作者质疑,讲‘干话’已经成了台湾当局面对批评的直接反应,并感叹道,“老百姓可以讲‘干话’发泄情绪,如果为政者是‘干话王’,那就是台湾的悲剧。”

 

也许周伟航所谓“干话之岛”稍微夸张了些,毕竟说话认真、负责的台湾人也无辜“躺枪”,打击面太大。但《人民日报》所言“台湾的悲剧”,恐怕不是危言耸听。

 

以“干话”收场的争议改革

 

6月30日,台湾立法机关通过了“公务人员退休资遣抚恤法”等年金改革法案。相关法案自提出便遭受巨大争议。在漫长的拉锯之后,蔡英文当局凭借完全执政的优势,终于完成三读通过。

 

民进党在三读通过后的表态算是教科书般的“干话”。在TVBS新闻网上,一篇名为“民进党感谢公教人员:‘国家’因你们而伟大”的新闻在发表两天内就有约1500多条响应。底下数不清的激烈回击,已经充分说明了民众对“干话”的愤怒。

 

民进党发言人阮昭雄表示法案是“‘国人’高度期待的”,并且“感谢所有公教及政务人员的体谅”,然后说出那句“‘国家’因你们而伟大”。问题是,那些反对的声音,难道不算他口中的“国人”了?而那些被改革者是不是体谅,凭什么由改革者代言?

 

其次,蔡英文所说,“我们没有辜负人民的托付”“改革压力我会承担,所有责难到我为止”等言论,何尝不是主客错乱?其中“人民”包不包括被辜负、至今反对声音不断的公教人员?而蔡英文如今身居高位都已感到改革的巨大压力,那么这种压力的背后被改革者的苦痛,又由谁来承担呢?

 

上述这则新闻是一位出身公教家庭的台湾学弟转给笔者的,他对民进党的这种表态已到出离愤怒的地步,最后却也只无奈地问了我一句:“学长,你说这算‘干话’吗?”其实,这场改革的支持和反对双方经由长期的折冲,确实往妥协的方向前进。但法案通过后民进党的言论,进一步引燃了反对者的怒火。

 

很遗憾,卷入这么多血泪和阵痛的改革,似乎又以“干话”收场了。

 

“干话”作为一种充满辜负的独白

 

周伟航那篇《当台湾成为干话岛》里对“干话”的定义中最让我有感的是第二点,“当事人感觉好像是来沟通,其实是独白。”理论上,沟通是要表达自身立场并取得共识,但这些讲“干话”的当事人并没有建立共识的打算,只是丢个话题之后,就想压服全场。

 

多么痛的领悟啊!阮昭雄和蔡英文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来和公教人员沟通还是独白?诚然,人的确是善于合理化自己行为的动物,像这种牵涉重大的改革,若不找到一种理由和说法来让自己心安理得,如何下得去手?

 

如此看来,“干话”无异政治人物求取心安的独白。不然,还能说些什么呢?当今台湾的社会撕裂和经济徘徊,使得“干话”已经俨然成为社会各方放弃沟通、放弃同理心的表征。这让我想到石之瑜教授警言,当前台湾执政者已经透露出“绝望”的行为模式。因为当未来失去希望的时候,常会出现两种症候,一是拒绝再沟通,二是放弃思考未来。

 

对于政治人物来说,“干话”可以作为一种逃避现实的工具,背后的那些伤痕,装作没看见。迈向未来所需要的种种沟通和对话,直接用独白取代比较快。而对于老百姓来说,“干话”却只能作为一种排解苦闷的手段,前途困顿,说点“干话”调节气氛,合理得很。

 

于是政治人物可以说:“啊不然怎么办?总要有人牺牲。”

 

于是老百姓可以说:“啊不然呢?政治就是这样,我能怎么办?”

 

但是老百姓讲“干话”总比政治人物讲“干话”更令人感到悲凉。是什么让这些曾经在投票时保有期待的人们,竟也需靠各种不太轻松、不太好听的“干话”来消遣人生。

 

不得不说,讲“干话”的政治人物对台湾民众的辜负,早已在千万百姓的日常“干话”中无所遁形了。

 

不得不问,曾经言之凿凿的“最会沟通的‘政府’”、“谦卑谦卑再谦卑”乃至“维持现状”等等选举前后的华丽修辞,蔡英文当局还记得几何呢?

 

(本文编辑:洪俊杰 编辑邮箱:shzhengqing@126.com)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周寅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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