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位置: 文化 > 朝花时文 > 文章详情
我的邮筒情结
分享至:
 (3)
 (0)
 收藏
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施在隆 2017-05-21 07:24
摘要:抽空给你的父母、亲友、同事写封信吧,邮筒在伫候你。若干年后,当他们再翻出这些已发黄的手迹时,书信就成了美丽的诗篇,而这些美丽的诗篇,直接连接着邮筒的那片深绿。

1959年,我到镇江青龙山白云石矿工作。也许没有出过远门,19岁的我还像大孩子,想家心切,隔三岔五给父母写信。

 

矿山旁边的祝家庄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小山村里有个设施简陋、连邮筒也很陈旧的邮代所,然而这个简易邮代所的工作很有规律:营业时间提早又带晚,邮筒开箱准点不马虎。矿上1000多名矿工对外书信联系,都得通过这个邮筒,我的每封书信先经过这个邮筒,再飞向父母身边。我从书信投入邮筒的那一刻起,就在盼望父母回信了。偏僻小山村的邮筒,成了我唯一的情感寄托,我持续50多年的绵绵邮筒情结,就从这小山村的邮筒开始。

 

最近,青龙山的朋友来信告诉我:青龙山白云石矿已开发成大港工业区,祝家庄小山村也夷为平地,这勾起我对往事的无限眷念。小山村的邮筒呀,你可曾记得,50多年前一个崇明籍年轻人常来寄信,年轻的寄信人现在已成了年逾古稀的老人,老人还惦记着当年您忠于职守、维系他和父母情感的那些难忘岁月,老人在惦念着有关部门是否给你异地妥善安置。

 

自从回到上海后,我喜欢涂涂写写,把身边的新人新事书写成文,投寄报刊。我对稿件反复修改,即使稿件已装入信封,我往往会再取出润色。为信封封口和贴邮票,我务必在家里完成,因为在邮局人多拥挤,怕封口粘不牢,怕邮票没贴好。把信稿投入邮筒时,我要听到“咯咚”一声才放心。我把稿件的酝酿、下笔、修改、装信封、投寄,称作是我投稿的“系统工程”,这工程的最后一站是邮筒。当信稿投入邮筒后满怀憧憬转身离开时,我会习惯回头望一下邮筒,这“回头一望”里,有我对邮筒的深深感激。它是我业余写作路上的保驾护航者,是邮筒目睹我一个又一个与写作有缘的日子。

 

步行或骑车在路上,我很在意路边的邮筒,白天看到她,像知心朋友,感到亲切;晚上看到她,似忠诚卫士,尤其这“中国邮政”四字,让我心里踏实。她不嫌弃任何一个寄信人,寄信人的美好向往由她收下,再由她“开口”传递出去。偶然看到路边有满脸灰尘、也不标写开箱时间,寂寞地守候在路边的邮筒时,我的心情总是和邮筒一样感到落寞。邮筒没有过错,是那些邮筒的护守者,没有尽责善待好邮筒。

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回家途经浦东沪南公路御桥路路口时,发现路边邮筒倒在地上,不由我疑惑不解,邮筒怎么落到这个地步?这是要出事的呀!邮筒里一定有书信,失散了怎么办?卖废品的顺手牵走怎么办?心怀叵测者违法拆信怎么办?我在倒下的邮筒旁徘徊,夜深人静,无一路人,我手无工具,年迈无助,只能急匆匆往家赶,打电话问到浦东北蔡邮政支局夜间值班室,反映了这个邮筒的处境(就为这个简短电话,邮筒所在的邮局领导事后还派人上门看我)。第二天一早,我骑车去探望邮筒时,邮筒已被扶正且固定好。站直了的邮筒无声胜有声,她显得一身轻松,我也倍感轻松。

 

时代不同了,现在向报刊杂志投稿,几乎都用电子邮件,书信这传统方式已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寄信人也已寥寥无几。然而,邮筒似乎并不在乎,即便“胃纳”减了大半,依然满是坦然大度之气,无怨无悔地伫立在路边。只是我对邮筒的前景有点担忧,是不是有一天……但愿,它不会消失,但愿一切只是我杞人忧天吧。

 

每当我和亲友联系时,还是习惯用笔书写,总感觉字是有生命的,这带有我手温和墨香的每一个笔划,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代表着我的个性,浸透了我的情感。书写不仅仅是艺术,也是中国人的襟怀、品格、学养和才情的体现。作为书法的流到国,日本把书法定为中小学和大学文科的必修课,并且让“书法教育关系到国民素质”的理念深入人心,那么,在书法发源的国度,书法,或者就是手书,是不是依然被善待,依然绵延不绝。

 

朋友,抽空给你父母、亲友、同事写封信吧,邮筒在伫候你。若干年后,当他们再翻出这些已发黄的手迹时,书信就成了美丽的诗篇,而这些美丽的诗篇,直接连接着邮筒的那片深绿。

 

借用一位文坛先生的话:“有邮筒在,就有书信在;有邮筒在,我就写信。”祝愿邮筒风光依旧。

 

(本文组稿、编辑朱蕊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曹立媛)

上一篇: 没有了
下一篇: 没有了
  相关文章
评论(0)
我也说两句
×
发表
最新评论
快来抢沙发吧~ 加载更多… 已显示全部内容
上海辟谣平台
上海2021年第46届世界技能大赛
上海市政府服务企业官方平台
上海对口援疆20年
举报中心
网上有害信息举报专区
关注我们
客户端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