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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 | 方文山:流行音乐怎么能只歌唱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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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吴桐 2017-04-23 12:20
摘要:他们也许不太能记得李白或李商隐的某句诗了,但他们一定能随口唱出“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这算是件好事吗?

方文山很忙。从4月22日下午到23日早上,他要在大隐书局接连做三场讲座,“书法”“阅读”“文化辨识度”,每场谈论的内容都不同。

讲完了,他坐到桌子后面,大家拿着他的诗集《如诗一般》,排着队请他签名、合影。他穿着牛仔西装和细格子衬衫,鸭舌帽帽檐低低的,在脸上打下阴影。

入行十多年,方文山写了三四百首歌词,所谓“中国风”歌词大约占了五分之一。不过正是这五分之一,这些《东风破》《发如雪》《菊花台》或者《烟花易冷》,让人们记住了他——方文山,以至于一些其他人写的中国风歌词,常被误认为是他所作。

于是,“中国风”成了他的标签。周杰伦曾这么形容方文山:“总是觉得他是属于那种穿长袍站在私塾,摇头晃脑教小孩子背诵诗书的夫子。”

 

双休日,大老远跑来听他讲座的,也大都是喜欢诗词和传统文化的人,提问环节围绕着韵脚、典故和京剧展开。观众席里甚至坐着一个沉默的穿着汉服的男孩。

他们也许不太能记得李白或李商隐的某句诗了,但他们一定能随口唱出“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这算是件好事吗?

流行音乐总是在歌唱爱情,这在全世界都一样。暗恋、热恋、失恋、嫉妒……这些每个人都会写,怎么才能跟别人写得不一样呢?

“中国风”是方文山找到的突破口。即使仍然是写爱情,你把它放在一个遥远的朝代去想象,就立刻变得不一样了。虽然有不少人批评他堆砌辞藻,但更多人在传唱着这些词句。

方文山明白,“中国风”是自己的品牌,但他又不甘心被“中国风”所局限。在他三四百首词作里,你能看到非常多样的题材。他试图用天马行空的尝试,去拓展流行音乐的内容。就像他说的,流行音乐怎么能只歌唱爱情?

 

对话方文山

 

上观新闻:你可以写情歌,可以写遥远的国度,可以写古老的历史。这就罢了,在周杰伦最早的专辑里,居然会有《印第安老斑鸠》这样稀奇古怪的词。很好奇你这些稀奇古怪的灵感都是从哪里来的?

方文山:所谓“填词”,往往都是先有曲子再有歌词。你要把词填进去,要注意结构、韵脚,要有记忆点,还要有意义,是一件蛮难的事。《印第安老斑鸠》,当时听那首曲子,让我想到北美的沙漠,想到沙漠里的骆驼和斑鸠,所以就有了这个题目。歌词里面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动植物,仙人掌啊,响尾蛇啊,野牛啊,斑鸠啊,那时候我觉得很有趣,就这么写了。流行音乐就好像是一个花园,你需要种不同的花草进去,让它变得更加丰富。

 

上观新闻:所以,你是刻意去挑战流行音乐题材的局限性吗?

方文山:可以这么说。流行音乐怎么能只唱爱情?我不想把自己局限在情歌里,局限在故事里。这跟我创作初衷、动力和热情有关。

 

上观新闻:周杰伦和你合作过一首《上海 一九四三》,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时空坐标?

方文山:我觉得上海是大陆文化风貌最多元的一个城市。有古老的也有近代的东西。比如上世纪30、40年代的上海,各种人物混杂,有满清的遗老、有国民党特务、有日本军阀、有青帮红门、有新思想的进步人士。现在一些有关那一时期的电影几乎都是在上海拍的,因为文化的多元风貌会带来一种戏剧的张力。所以,我就把创作的年代背景锁定在1943年,各方势力还在汇集,尔虞我诈,相互制衡。

 

上观新闻:据说写《上海 一九四三》歌词的时候你还没来过上海,那你对于上海的想象都来自哪里?

方文山:为了写《上海 一九四三》,我搜集了许多资料,关于那个年代上海的象征和符号。就像你要拍一部关于老上海的电影,你要了解那个年代的画面感、房间里的摆设、说话的语气。如果你拍一部旧上海的电影,要搜集,调查,才能符合那个年代画面感,或者是讲话的语气。某种程度上,我是在把歌词当做电影脚本去经营。

 

上观新闻:你有最欣赏的词人吗?

方文山:我很欣赏崔健,他歌词的思维跟一般情情爱爱不一样。那时候北京的像唐朝乐队、子曰乐队,这些摇滚乐,我在台湾都有听。歌词很生活,虽然比较小众,但丰富了流行音乐的内容。香港的林夕很不错,台湾就是姚谦、姚若龙。

 

上观新闻:有人会批评你在歌词里对于辞藻的堆砌,你自己承认这是一种毛病吗?

方文山:我会以开放的态度对待这些批评。我的微博下面如果有人批评,总会迎来其他网友的辩论,开放的辩论是有价值的。但我希望批评不是牢骚,而是有根据的论述和分析。

我觉得,关于这个问题首先要明确的是,什么叫堆砌。如果只是名词的罗列,比如埃及、法老、狮身人面像的拼凑,而没有情感在里面,那可以叫做堆砌。但如果你可以在歌词里面找到你我,有画面感、有结构、有情绪,便不能称作堆砌。

 

上观新闻:在为流行音乐作词之外,你也写了好多诗。写诗和作词有什么不一样?

方文山:诗人和词人的创作动机非常不一样。写诗是主观的。我主观看到的世界,我用笔把它写下来,我看到了乡愁、看到了黑暗,看到就写下来,作品忠于诗人本身。有时候你读一个诗人的作品,你会很难进入。你佩服他的文字技巧,你会惊叹他可以这样去形容一件事情,可是你进不去。

写词却不一样,它是为歌手,为专辑、电影或者游戏服务的,最终是服务听歌的人。所以你很难从词人的作品去观察、揣测这个人的性格和价值观。我写的大多数的情歌,比如周杰伦的《七里香》、蔡依林的《倒带》,都和我自己的感情经历没什么关系。因为流行音乐,需要取情感的最大公约数,这样才能流传、才能引起共鸣。流行音乐是通俗的文化,是情感的认同。我们在年少时听过的歌,长大以后以后再听,总是会唤起我们共同的记忆。

 

(编辑邮箱:scljf@163.com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雍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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