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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王自健:做一个搞得定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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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谢飞君 2015-01-15 06:03
摘要:刘江导演的电影版《咱们结婚吧》确定于4月9日公映,王自健将首次接触大银幕,演一回“小男人”。按照王自健采访时的说法,他每年推掉很多影视作品,因为自己的重心是“今晚80后脱口秀”,所以“有关‘80后’可能停播的消息,当然都是假消息。”




或许也因为他在“脱口秀”中的形象太鲜活了,真的面对王自健时,他的对答如流,以及他在镜头里呈现出的那些一下子就让摄影师满意的表情,都忍不住让人发出真实与否的追问。整个访谈虽然聊得不少,但绷得挺紧,那些话会不会如他做节目中的段子一般,储存在那里?毕竟,他每天都要创作。

 

“自健”手机,年内面世

 

上海观察:之前有消息说“80后”2015年有可能停播。这个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要推进你在微博上说过的手机创业吗?

 

王自健:停播事宜我也是看到网上新闻才知道的,我们内部同仁都不知道。之前在微博上说的那个做手机的事情,是真的,不过这个跟演艺无关。

 

上海观察:目前手机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最近锤子手机可跌价了。

 

王自健:设计都设计好了,然后在做内部的工程设计。做这个手机的出发点是这样的:现在不管是哪个牌子、哪个系统的手机,看上去都跟iphone差不多,我们希望能有所进步,有所突破,起码看上去就不太一样。这个手机虽然也是一个大的触摸屏,但会跟现在已有的大屏手机不太一样:它会解决一些问题,用法上也更酷。

 

上海观察:为什么是做手机而不是其它?

 

王自健:因为我长期喜欢这个东西,并且发现它的市场准入门槛不高,所以我觉得有机会。其次是罗永浩的影响,暂且不说他的手机做成什么样,他历来是以一个完美主义者的姿态在创业,他的演讲对我激励非常大。我愿意把人往好处想,我认为他说的都是真话,也觉得这件事特别值得做。

 

上海观察:你在手机团队里主要是一个什么角色?

 

王自健:这个产品80%的idea是我提出来的。我召集人,找好钱,然后由工程部门的同事着手做。目前我们设计手机外观的公司是给爱玛仕和香奈儿设计香水瓶和产品包装的,设计非常漂亮。在这个基础上,我还负责团队凝聚力的打造,我会时常出现在公司,给大家打打鸡血。这个手机应该会在2015年内上市。

 

生活中,“脱口秀”排第一

 

上海观察现在你日常的生活状态大概是个什么样子的?之前你说过做周播脱口秀挺累的。

 

王自健:主要还是在演艺这部分。创作和背段子,是很苦的经历。但“苦”不一定代表你不高兴,好比有的时候战士打硬战反而会兴奋。

 

生活中90%以上的人都是高亢奋状态,但我属于低亢奋状态。客观来说,国内现阶段脱口秀我觉得自己不说排第一,反正前三应该是有我了。但我还是会觉得威胁很大,会很努力地做。然后做的过程我很享受——很享受那个想段子、编段子的过程——包括蛋蛋跟建国也很享受。

 

我们在一起创作,有时候真的想不出来,就是想不出来,我们就开始讲一些我们自己会笑的东西。那种东西很苦,没有人听了会笑,只有我们自己会笑。然后通过这个再去触发灵感。有一个东西推着你去做事,挑战性很大。只能说,一周一集,还好;要是一天一集,肯定受不了。

 

上海观察:你是2012年开始“脱口秀”之后到上海生活的,之前都是在北京,城市切换中有些什么感受?另外以前其实有一种说法,北方的幽默是不怎么能被上海人接受的。

 

王自健:切换说不上。北京、上海区别就是空气质量有点不一样,其他的,楼都高、人都多、车都多。

 

时代不一样了,现代人其实80后、85后,从生活中学到一条经验,就是我们从小被教育你一定要成为一个特别成功,特别厉害的人,这件事情在我们现实中不存在,因为根没有了。

 

70后还要多长时间才退休,实际上社会工作当中真正优秀的岗位已经都被占据了,都被70后们占据了。那80后呢?他岗位也不错,工作也还可以,薪水也还算稳定,但短期内看不到上升的“梯子”。这个时候人们就转向去享受生活了。我觉得自己就生活在这样的年代,而现在的人是容易被社会同化的。

 

上海观察:那你觉得你的生活状态是享受生活?

 

王自健:我一直都是,我不太努力。正在做的事,你要把这件事做成了,那就不能太努力去干别的事。比如说我一年(具体的数据不知道),但至少会推掉十几部电影、电视剧。你说去拍影视剧对自己没有帮助吗,其实也有帮助,但那样就没有时间生活了。对于一个脱口秀表演者而言,这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

 

我有一些朋友,天天就活在剧组里面,北京、横店两地跑,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活或许很充实,但我的脱口秀就做不下去了。

 

上海观察:在你的生活中脱口秀还是排第一?

 

王自健:肯定是排第一,我觉得以后应该也会这样。对我来讲,我有这份技艺,明明可以做得很好,如果因为其他的事情导致没做好,那跟本身做不好是两码事。还是应该去珍惜那个特技,是吧?

 

干不好的事,赶紧“撤”

 

上海观察:2007年到2009年你是边工作边说相声。作为一个白领,放弃工作选择相声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能说说你当时的心境吗?

 

王自健:第一次说相声是2007年,但是2007年说了两个多月之后觉得有点对不起老板,每个礼拜为了准备一个段子,连上班都荒废了。然后决定不说了,好好上班。2009年那时候真的下决心了。因为当时的生活比较没劲,赚得挺多,车买了,然后很远(北京郊区)的房子也买了,近(北京市中心)的房子买不起,觉得自己要有一个上升的空间。

 

于是想到出国读个书,就辞职了。辞职之后复习英语考雅思,那个时间是富裕的。刚好有朋友在说相声,让我去试试看。起先是当个玩儿,没想到突然发现这个事很上瘾,你在台上说话,下面两三百人笑,很上瘾,戒不掉了,雅思就荒废了,出国留学这事也忘了。

 

在主持电视节目之前,我在小剧场说了五年的相声。那这段时间我觉得是一种训练,发自内心觉得不是为了赚那几个钱。那几年相声基本都在吃老本,因为不成名的人确实也赚不了多少钱,但却发自内心地想跟别人学。

 

上海观察: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困扰吗?比如对父母的责任感以及父母的期望,没有跑出来影响你?

 

王自健:我爸妈都是很独立的人,他们也希望我独立,不会特别苛责孩子要去干什么。因为我是北京土生土长的人,没有生存压力,也是这个原因,导致我说相声的时候,半夜的活绝对不演,觉得没意思的事都不干。

 

另外我是挺悲观的一个人,虽然工作中比较喜庆。平时我劝朋友也是悲观一点好,就低看自己一眼,别高看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中彩票的人迅速返贫?一个人中了500万,只要他不在北京、上海、广州这种一线大都市,应该这辈子生活费用就没问题了,但很多人会迅速返贫?因为他太高看自己了,觉得自己变成另外一个阶层的人了,不管自己有没受过那个阶层的教育或者训练。没有那种经历,居然去投资,或去炒股,那当然不行。这就是人会高看自己一眼,但应该低看自己一点。

 

从小家里对我要求不高,我妈就教育我做一个怂孩子——这事觉得不行就别干了。比如跑步,上初中、高中的时候要测一千米,我妈就跟我说,跑半节跑不下来就退出,别跑了。考试的时候是夏天,特别热,我妈就跟我说千万别中暑别病了。似乎很多事,只要不出事怎么都行。

 

上海观察:这个妈妈挺特别啊。好多的妈妈不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把自己家孩子搞得压力很大。

 

王自健:我们家可不一样,专门负责教育“废物”:觉得特别累就退出,赶快退出。我父母积极响应了国家晚婚晚育的政策,30岁才有我,我上中学的时候他们都40多岁了,所以相较于其他父母,他们确实比较成熟。在我母亲看来,既然一件事情做得没别人好了,就不要去白费力气了,赶紧“撤”回来,去干点别的事。

 

因为手机骂我捧我都没道理

 

上海观察:其实没有压力本身也是一个挺高的起点。

 

王自健:相声本身是个文化,这跟很多人玩核桃或者什么是一样的。我在刚开始说相声的时候,就像是沉迷在某一种玩物里。今天我学一个新段子,然后这句话侯宝林是怎么说,马三立是怎么说的,为什么,每天就在研究这个事。时间过得很快,两年、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而且不枯燥,很有趣。

 

我做事情的目的都特别单纯。比如说做手机,就是觉得现在手机没有给大家更多选择的机会,那我有很好的创意,又有人愿意出钱支持我把这个创意实现,那我就想把它拿到市场上去检验一下。

 

对于手机这个事,目前网上不管是支持我的人,还是骂我的人,我觉得都挺盲目的。很简单的一个事:这东西如果真的不好,我就赔钱了,我不会对不起任何人,我只有可能对不起投资的人。市场不买单就不买单,没人买就没人买,这没什么。你骂我干什么,你可以不买,但干嘛要骂我,没有道理。

 

如果说你买了我的手机,其中某一个东西触及了你的利益,你当然可以骂我。比如说我买了小米,然后发热量特别大,我觉得特别不好用,经常死机,我就可以骂雷军。那你东西还没有出来,你嚷嚷不买,开玩笑啊。

 

支持我的人也盲目,因为我从来没透露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希望他们支持我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做事的态度。比如说,80后脱口秀可以说是现在中国生存时间最长、同时经济效益最好的周播脱口秀节目,我们一年的冠名费、贴片广告、植入广告加起来,大概有一亿人民币。不敢说自己伟大,但起码是一件值得尊敬的事。虽然每件事不一样,但是我做事的方法就是认真地把一件事做下来,做脱口秀是这样,做手机也是一样。

 

年轻人必须先搞得定自己

 

上海观察:大部分公众是通过“80后脱口秀”全面认识你的,而你本身也是一个80后,你对80后这个群体怎么看?对所处的这个时代怎么看?在你看来,和70后、90后相比,社会给80后的机遇和空间是多还是少?

 

王自健:80后、90后我个人觉得没区别。可能90后刚走向社会的时候,我们会觉得他脑残,但实际上想想他们干的那些事,都是我们在那个年纪想干的事。比如说早恋,在公交车站热吻等等。你敢说你那个岁数没想过干这些事情?你想干,只是你没干,90后就把我们想干没敢干的事干了。

 

80后跟90后走向社会差不了几年,而现在“坑”都是70后的,好岗位都是70后的。可能当70后退下去的时候,获得那个好岗位的是80后还是90后,说不好。其它真没区别。

 

上海观察:2015年个人有什么特别想干的事情吗?对同龄人有什么建议不?

 

王自健:2015年有可能的话要在北京买个房子。现在住得远,也不是什么好的社区。

 

作为年轻人,我觉得一个是要看书,另外一个就是别老去琢磨有什么机会是不是要把握,首先应该把自己现在的生活过好。我对自己是这样要求的:先不管你收入状况怎么样,你的生活状态要好,每天吃的是自己喜欢的东西,穿是的自己觉得好看的衣服,即便住房暂时没办法,但是你得让那些所谓能给你机会的人感到你是一个能搞得定自己的人。

 

你搞得定自己,就是你每天做的每一件事,你得是很开心地去做,而不是硬着头皮去做的。我以前还口吃过,那今天我的一些成绩,我的脱口秀,当时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很难做成的一件事,但是我得让别人觉得能搞得定自己,尤其是在上海这个城市。我不是说上海现实,但上海人有一个特点: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愿意被人麻烦,所以得让别人觉得你是不会给人带来麻烦的一个人。

 

相声搞不好主要是没人

 

上海观察:你觉得相声没落了吗?现在很多人宁愿看网络段子也不愿意听相声,一些相声则会抄网络段子,你怎么看待这些现象?

 

王自健:之前我跟蛋蛋、建国还聊过这个事,但是说出来可能要得罪人。我们不太欣赏大多数微博段子,我们觉得可无聊了,他们是靠势力,而不是靠才华在赚钱。

 

比如,一个人发一个很无聊的段子,然后会有另外十个人去转,然后说“哈哈哈,无言以对”,“哈哈哈,笑尿了”,“哈哈哈,喷了”,“这样也行”什么的,然后就会形成一种势,好像这事真的好笑,实际上大多数觉得真的是“哈哈哈”。首先他们对待这个东西特别不认真,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商业行为,而不是在当一个一个真的创作在干。我们不喜欢,所以也不想同流合污。

 

相声是一种表演形式,不同的相声作品和内容,只是这个形式承载的内容。你比如话剧,也有《哈姆雷特》也有《雷雨》,也有那些我看不懂的先锋剧,那不影响话剧首先是一个不错的艺术形式。相声也是一样的,不管里面内容是什么,真正考验的是人,你跟甲之间的默契——两个人语言的配合,两个人的表演,如果能稳定住或者说自己心里有个数的话,不会变味太多。但是现在的相声就是觉得网络段子可能很好用,于是说相声的不具备什么能力,不具备创作能力。

 

上海观察:这算是网络对相声的一种冲击吗?

 

王自健:也不是冲击,起码提供了内容。但是这个其实对相声本身不好。这话每次说到都会觉得心塞,以前有老先生说过一句话“相声团队叫赖汉子干不了,好汉子不爱干”。似乎就是真正有文化的人谁会去干这个?所以,能写相声的人,很少,远没有去写一集电视剧的人多。久而久之,大量低水准、受教育程度低的人进入相声行业,那这个行业也就越来越差。

 

上海观察:你觉得这跟拍电视剧比搞话剧要赚得多是一码事吗?

 

王自健:不,这还不一样。话剧,上戏每年导演系跟表演系毕业那么多学生,但并没有那么多电视剧的机会去承载他们,那他们就去话剧中心演话剧,所以他的人才储备是好的,是专业性人才储备。相声不是,相声是一些在社会上找不到工作的人,油嘴,花200元做一件大褂就去说了,这是两回事。

 

相声很悲剧的地方,就是无法系统学习。原来中戏、北京电影学院其实都办过相声班,但是都没有办下去。因为这个东西无法系统学习,它只能教你一些技能,绕口令、普通话、打快板,他没法教你学会怎么逗笑别人。

 

(注:本文仅代表采访和被访者个人观点。本文摄影:李谧欧  编辑邮箱:shguancha@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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