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小丑
当萨拉·马哈米德出现在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的病房里,小朋友们惊呆了。这个穿着白大褂、贴着小丑鼻子的阿拉伯男子,在走廊里拗出一个个滑稽的造型,从空纸袋里一个接一个拿出放了花的大盒子,把空白的小本子变成彩页的……
萨拉·马哈米德的同伴尼尔·拉茨,则打扮成小狗造型。他们俩扮演的角色有名字,医生塞尔吉奥和小狗史楚德尔。
他们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吹泡泡,玩杂耍,变魔术,一眨眼工夫,把气球捏出贵宾小犬的样子,孩子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病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43岁的萨拉是以色列第一位阿拉伯裔的“医疗小丑”,原来从事医疗急救工作,进入小丑这个行当是在1998年一起偶然的车祸现场抢救中。当时,急救员萨拉 钻进一辆事故车,只见一位妈妈捧着一只摔烂的蛋糕,脸上全是奶油。萨拉蘸了一口妈妈脸上的奶油尝尝:“这蛋糕味道也不是很好呀!”——全车人破涕为笑,车 内的“负气压”瞬间消散。
“这件事改变了我的人生,我转行做医疗小丑,以另一种方式治愈患者”,萨拉说。
了不起的医疗小丑
医疗小丑并不是什么新发明,早在希波克拉底的时代,就有关于医疗小丑的描述。1908年9月,小日报(Le Petit Journal)上就刊登了两个 小丑在伦敦一家儿童医院工作的照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维吉尼亚医学院的学生汉特·派奇·亚当斯,相信欢笑就是最好的处方,为了把病人逗笑,成天穿色 彩鲜艳的花衬衫,有时候会用塑胶医疗用品装成小丑的红鼻子,或是扮成大猩猩,为了替一位病人实现梦想,他甚至还在游泳池放满面条,让这名病人如愿在面汤里 游泳。毕业后,亚当斯创办了低成本诊所Gesundheit Clinic。
1998年,亚当斯的事迹被改编成同名电影《Patch Adams》(中文译名《妙手情真》),入围了包括奥斯卡、金球奖等知名电影奖项在内的多项提名。
亚当斯坚信,同情、加入和心灵相通对医生来说与灵丹妙药和技术进步一样重要。
2009年,以色列的海法大学诞生了全球首个“医疗小丑”专业。医疗小丑们不是简单地表演小丑,还要对医院的环境相当的熟悉,以及与医务人员沟通协作的能 力。学生们不仅要学习护理、心理学、物理治疗、医学史等医学知识,还要学习戏剧表演,学会运用魔术、表演、面具等道具,这些都是“舞台疗愈学”的重要手 段。只有这样,“医疗小丑”才能更好起到连接医生与病人的桥梁作用,促进医患关系。
实验结果证实,“幽默的力量”确实能够带来一定的医疗效果。它能促使大脑产生更多的内啡肽,从而减轻痛感,生成更多白细胞,提高免疫力,帮助病人加快痊愈。以色列研究还显示,当“医疗小丑”参与外科准备工作时,病人术前不需要那么多麻醉剂,术后也不需要那么多止痛药。
萨拉曾在辅助生殖医疗科室工作,来这里看病的多是生育障碍的妇女。实验结果发现,有“医疗小丑”陪伴的妇女,胚胎成活率更高、更易怀孕。
在中国病房有用吗
“在以色列,小病都在家庭医生诊所里就诊,大医院的病人相对病情都比较严重。但在中国的医院里,各种病情的孩子都有,因此,需先加以辨别,因人而异。”第一次在中国医疗机构做“医疗小丑”,萨拉惊讶于医院的拥挤。面对那些重病的孩子,他心里尤其难受,但还要尽可能地对着他们使劲地笑。
但“医疗小丑”在中国的病房到底能取得多大作用?有质疑说,医院每天病人爆满,不踏踏实实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难题,搞小丑进病房,做秀成分太多,也浪费 了本来就紧张的资源。再说,由于中西方文化差异,有时候“外国小丑”的形象,特别是戴着大红鼻子的面具,还会吓哭了小年龄的婴幼儿。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基层儿科医务人员说,现在的一线儿科医务人员日常工作普遍非常忙碌,在不影响正常医疗流程和秩序的前提下,“医疗小丑”能带给孩子愉悦 感,暂时忘却疾病,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缓解孩子面对疾病时的恐惧,以及对医院环境的陌生感。尤其是在医院儿科门诊,“医疗小丑”给孩子带来的幽默和快乐, 还可以“稀释”一部分患者家属紧张焦虑的负面情绪,有助于减少医患对立的情绪。
但是,在带给孩子们短暂的快乐之后,“医疗小丑”能真正改变什么?更多时候,他们应该是基本的治病需求被满足后的锦上添花,至于想解决深层次上的医疗问题,“医疗小丑”的作用恐怕是太有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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