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多年前，人们还没来得及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休养生息，一场比战争更致命的流感却席卷而来。这场被称为“西班牙流感”的大流行病在1918年造成全球5亿人感染，5千万到1亿人死亡，成为人类历史上最致命、传播范围最广的流行病。

100年后的今天，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各地爆发，全球73个国家已出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中国境外确诊病例数突破一万例。回顾100年前的那场大流行病，我们能从中学到些什么？

隔离是最有效手段

1918年春天，西班牙流感爆发。这场全球性甲型H1N1流感其实并非发源自西班牙，初次爆发的时间地点已不可考证，但疫情最早记录的地点是1918年3月的美国堪萨斯州芬斯顿军营。也有研究认为，流感的源头是法国埃塔普勒的一个军营，病毒寄宿在鸟类，经由猪传染给人类。

有观点指出，该疫情被国际广泛称为“西班牙流感”，是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承认军营中爆发流感等于公开弱点，只有中立国西班牙能大肆公开报道，让人错觉西班牙疫情特别严重。此后，这场流感在一年内传播至世界各地，就连太平洋群岛和北极地区也难以幸免。

1918年流感袭来时，世界航空业才刚刚起步，病毒通过铁路、轮船传播，进程较慢，但仍在几个月的时间感染了全球30%人口，带走大批人的性命。

不过，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当时仍有一些地区成功地阻止了流感的到来。他们使用的仍是100年后各国在使用的手段。

1918年，在美国阿拉斯加州的布里斯托尔湾地区，流感同样肆虐。人们在短短几天内死亡，留下大批孤儿，一些村庄的死亡率甚至高达90%。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同一地区一个名为埃格加克（Egegak）的村庄却没有出现一例患者，当时没有人知道原因。

多年后，美国国防部进行复盘调查时发现，同样幸免于难的还有位于佛蒙特州北部的乡村弗莱彻（Fletcher）、落基山脉偏远小镇甘尼森镇（Gunnison）、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大学等。

为何这些地区无人感染？密歇根大学流行病学历史学家霍华德·马克尔（Howard Markel）解释说，这些社区基本上都进行了“保护性隔离”，即将健康人群保护起来，免受外界感染的风险。“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学校停课，取消聚众活动。”

BBC称，这些方法100年后依旧在使用，只是现在的隔离封锁措施技术含量更高一些。在中国湖北省、意大利北部地区，这些方法已经被用来阻止病毒传播。此前，世界卫生组织也称赞了中国的做法，认为避免了疫情进一步爆发。

《卫报》则指出，如果不对人们的活动加以限制，可能会导致悲剧性的后果。

一战期间，许多前线士兵生病后被送回国内，这可能是导致疾病迅速蔓延的原因。新西兰当时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禁止船只进出港口，导致疫情爆发。在1918年下半年，近1%的新西兰人口在两个月内因流感死亡。

信息是“良药”

流感爆发于一战期间的军营，各国政府都希望能够避免社会动荡打击国家士气。因此，这场流感被形容为“不用过分担心”，但这样的保证是站不住脚的。

1918年6月，就在流感再次大爆发前，英国《每日邮报》声称这场流感不比感冒严重多少，人们不必过分担心，而是要“保持乐观的人生态度”。《泰晤士报》也在初期报道时，采用了随意轻佻的语气，之后才转变态度，指责官方太过掉以轻心。

无独有偶，《华盛顿邮报》也指出，美国对这场流行病的早期反应，是宣布西班牙流感为“另一种叫法的普通流感”，并未指出流感的致命性。

这直接导致了费城流感大爆发。由于对流行病一无所知，费城在1918年9月举办了一场大型游行活动，欢迎回国的美国水兵，约20万人参与其中。结果，流感在几天内爆发，在六周内造成12000人死亡。

对此，《俄勒冈人报》指出，及时获取正确信息是一方“良药”。俄勒冈州卫生部门就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告诫当地市民“多获取信息”。

“流行病的爆发通常都遵循类似轨迹，人们会否认流行病的威胁，直到无法忽略它为止。”伦敦大学医学史学家马克·霍尼格斯鲍姆（Mark Honigsbaum）说。

谈到新冠肺炎时，霍尼格斯鲍姆指责英国政府表现出的态度过于掉以轻心，并对此感到震惊。此前，英国首相约翰逊曾表示，新冠病毒不会阻止他与人们握手。他在收治感染患者的医院里和所有人都握了手。

改变公共卫生观念

历史上，西班牙流感共出现三波疫情。第一波疫情发生在1918年春季，第二波发生在1918年秋季，是死亡率最高的一波。到9月份，西班牙流感已经在欧美普遍传播，并迅速传到世界各地。第三波则发生于1919年冬季至1920年春季。此后，该流感在1920年春季逐渐消失，从此神秘地销声匿迹。

新冠肺炎是否也有可能出现第二波疫情？

《卫报》指出，流感病毒会不断改组基因组，因此人们每年都需要接种新的流感疫苗。与之相比，新冠病毒的基因组则更为稳定。由于病毒传播极易受到温度、湿度的影响，最初科学家预计新冠肺炎将在春天消失，并可能在下个冬季再次出现。

不过剑桥大学教授朱莉娅·高格（Julia Gog）表示，从目前情况来看，病毒是否会随着夏天的到来而消失还是个未知数，“目前还不知道新冠病毒会如何受到温度和湿度的影响，很有可能并不像我们想象的会出现两波疫情。”

此外，全球有多名病例康复后再次感染新冠病毒，表明了康复患者并没有获得免疫能力，这也提高了出现第二波疫情的可能性。目前，专家正在密切观察这种可能。

不过，多家外媒也指出，相比100年前的大流行病，新冠肺炎的致死率要低得多。西班牙流感已经彻底改变了全球的公共卫生观念，人们已经为大流行病做好准备。

BBC指出，人们从西班牙流感中吸取的最大教训是，公共卫生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一战期间，公共卫生系统还处于起步阶段，只有富人才能支付得起看医生的费用。一战后，不少地区成立或重组卫生部，建立更先进的疾病监视系统。如今，人们已经意识到，在应对流行病时，政府需要像处于战争状态一样动用各种资源，将出现疾病现象的人隔离，分隔轻症和重症患者，并限制人们的活动。这样，在面对新冠肺炎疫情时，人们不会再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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