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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药对治疗新冠肺炎有效？特效药怎么还没问世？疫情发生以来，药物问题牵动人心。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今天采访中科院院士、药物化学家陈凯先，请他介绍了现代药物的研发过程。目前，多个老药正处于临床研究和验证阶段。新药研发方面，我国科学家已完成病毒3CL水解酶的高分辨率晶体结构测定等工作。“老药新用的临床研究有一个过程，新药研发所需要的时间更长。公众对此有所了解后，就能理性看待。”

新药研发分为两大阶段

据陈凯先介绍，新药研发可以分为药物发现、药物开发两大阶段。而老药，指的主要是已获药监部门批准上市的药物。

在药物发现阶段，科研人员通过研究疾病发生、发展的原因和机制，建立分子和细胞层面模型等体外研究模型以及一些动物模型；再利用这些模型，进行大规模的药物筛选，观察和评价一大批化合物对酶、蛋白质、受体等靶点的作用活性。经过筛选，科研人员可能会找到一些活性化合物；通过对这些活性化合物的综合评价（作用活性、安全性、物理化学性质等），选出其中最好的作为药物研究的先导化合物。接下来，要对先导化合物做结构优化研究，再经过成药性评价，获得各方面性质都比较优越的分子结构，这就是候选药物。“从广泛筛选到获得候选药物，好比是从海选到决出冠军，是一个万里挑一、甚至十万里挑一的过程。”陈凯先说，“当然，现在已有一些先进技术可以加快这个过程。”

药物发现阶段完成后，就进入了药物开发阶段。根据国家新药审评规定，科研团队要对候选药物进行全面的临床前研究，并向国家药监局提交一系列报告。例如，通过体外实验和动物实验，研究候选药物在体外的分子、细胞、生物组织等层面的药效作用，以及在小鼠、大鼠、猴等动物模型体内的药效作用。又如安全性评价，科研团队要研究候选药物的急性毒性和长期毒性等。此外，候选药物在动物体内的代谢过程、剂型选择（注射剂、片剂、胶囊等）、生产工艺、质量控制等问题，也需要充分研究。

陈凯先院士在工作中。

如果临床前研究达到国家药监局的要求，药品审评中心就会批准新药进入临床研究。这个研究通常分为几个阶段。1期临床试验主要研究药物进入人体后的安全性、耐受性问题，并观察它在人体内的代谢过程。2期临床试验旨在初步评价药物对患者的疗效。3期临床试验则是进一步开展扩大的临床疗效验证研究。通常完成3期临床研究后，国家药监局将根据研究结果决定是否批准药物上市。

老药新用研究需要数月

“由此可见，药物研发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陈凯先说，疫情期间，老药新用是一个能救急的办法。老药的安全性、耐受性、代谢过程等都已得到比较充分的研究，当前需要研究的主要是它们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疗效，所以疫情发生后，一些老药被批准立项进入临床研究。

这种研究需要多长时间？陈凯先表示，根据新冠肺炎的特点，疗效观察需要几个月时间。以原本用于抗埃博拉病毒的一个药为例，它治疗新冠肺炎的3期临床研究于2月5日启动，计划入组761名患者，采用随机、双盲、安慰剂对照方法，预计4月27日公布研究结果，前后历时近3个月。“所谓随机，就是接受试验的患者都是被随机分组，或分入用药组，或分入服用安慰剂的普通治疗组。所谓双盲，是指患者不知道自己在哪个组，医生也不知道患者在哪个组，这样就能消除患者和医生的主观偏差和个人偏好，以确保试验结果的客观性、科学性。”

为同病毒斗争储备武器

与老药新用相比，新药研发的时间长得多，风险和成本也会更高。令人欣喜的是，我国科学家并没有望而却步，已完成新冠病毒基因组测序、病毒3CL水解酶的高分率晶体结构测定、病毒毒株分离并鉴定等重要工作。

陈凯先解释说，冠状病毒的致病过程包括：吸附—进入细胞—脱壳—基因表达—核酸复制—组装—释放，这与大部分病毒的致病过程非常类似。针对以上几个致病环节，能阻断或抑制病毒的药物都可能对新型冠状病毒有效。3CL蛋白水解酶是新冠病毒复制过程中的一个关键蛋白，所以是新药筛选的重要方向之一。新药筛选的另一个方向，是寻找能阻断新冠病毒与人类特定受体结合的化合物。ACE2受体是新冠病毒入侵人体的第一攻击点的特定受体，分布在人体多个脏器中。除了大家比较熟悉的3CL蛋白水解酶、ACE2受体外，还包括RdRp、S蛋白、木瓜样蛋白酶、解旋酶等靶标蛋白。

估计还需要多长时间，会有治疗新冠肺炎的新药获批上市？陈凯先直言“说不准”。在他看来，尽管国内疫情很可能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但新药研发还是很有价值，因为人类同病毒的斗争将长期进行下去。新冠病毒是否有可能像流感病毒一样，在人间继续流行？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从另一个方面讲，科学家对病毒和抗病毒药物的研究，将为人类未来与各种新病毒的斗争开发、储备一批有效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