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日记】我的妻子是呼吸内科医生，她睡在医院，还缺防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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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作者：赵翰露 2020-01-31 10:51

摘要：“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但他们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编者：这篇武汉日记有点特殊，因为它来自孝感，一座距离武汉市中心60公里、人口超过500万的城市。讲述者王若平时在深圳从事建筑设计，春节返乡，他的爱人在孝感一家三甲医院任呼吸内科主治医师。至1月29日，孝感全市累计确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399例。

讲述者：王若建筑设计师

从1月18日踏上故土的那一刻，新闻、朋友圈、同学群都已经刷爆了。疑似、确诊病例数据不断刷新，感冒药、医用手套、口罩相继售罄……孝感，这片我出生、成长的土地正经历着一场磨难，这里的人正面临着一场残酷的战斗。我和很多并不具备防疫专业知识的人一样，感到恐慌、茫然、甚至一丝丝的绝望。向来做好最坏心理准备的我，脑海中浮现过各种场景画面，但在现实中仍要往最好的方向努力。

孩子妈妈是呼吸内科的，疫情发生后，调到新扩的一个病区，专门收病毒性肺炎患者，之前经她确诊的新冠肺炎患者，大概有十来个人。疫情对于家庭影响最明显的，就是她回家越来越晚，中午吃饭休息和孩子视频的时间越来越不固定……到现在已经驻扎在医院，家里给送些食物和换洗衣服。她身上的防护也越来越严密，从最初的口罩，到手术服防护，再到装备护目镜……但是，始终没有防护服。其实开始也问过，武汉的大医院医护人员都穿防护服了，你们怎么没有呢？还有口罩呢？为什么没戴N95呢？答曰：“医院领导要求优先将N95口罩供给病患使用，我们暂时戴两层一次性医用口罩。”莫名的一阵心酸，“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但他们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作者爱人工作的地方。食物和换洗衣物只能送到这里。（受访者供图）

女儿现在跟爸爸的对话变成了——

爸爸：“妈妈去干什么了？”

女儿：“打仗了。”

爸爸：“打什么呀？”

女儿：“打病毒……”

担心的事太多了，她的防护够不够？患者接触多不多？能不能有足够的休息？女儿还会拿着没电没卡的旧手机自言自语：“喂，你回不回来啊，你到哪儿了？”就好像她真的和妈妈在通话。却不知奶奶和爸爸每天都绷着弦，心情紧张又低落，为此不知道拌嘴吵架多少回。电话不敢经常打，怕耽误她那边事情；有时候她和家人视频，不过时间很短，几分钟就挂断了。在此向各位医务工作者家属问声好：“你们都受委屈了！”

现在有太多的不确定。不确定患者规模会到什么程度，不确定何时研制出有效的抗病毒药物，不确定病毒会否变异、产生抗药性，不确定是否所有医务工作者都能平安度过此劫，不确定这块九省通衢的土地何时才能恢复如初……

但是确定，省会武汉已做出表率，封城。全国的医疗支援团队都在开赴湖北的路上。确定湖北十几座城市相继封路，几千万人民共同面对这一切。确定这些被世人称作“九头鸟”的精明人物，没有在这个时候耍滑头、抖机灵、逃离乡土……

确定奶奶会在家里做好饭，等着儿媳妇回家，女儿也会笑脸迎接妈妈迈进家门。我会一直杵在那儿，不管你在自己的科室，还是调去一线。就如当初所说的，“我们的路会比别人长一点儿，难一些，多走走，也会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