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单方面阻挠下，12月11日，国际贸易的“最高法院”——世界贸易组织（WTO）上诉机构将遭遇成立近25年来的首次停摆危机。

被迫“停摆”

在9日举行的世贸组织总理事会会议上，由于美国单方面阻挠，一份有关上诉机构改革的总理事会决议草案最终未获通过。

草案回应了美国此前针对上诉机构“体制性”问题的关注，并就美国提出的所谓上诉机构“越权裁决”“审理超期”和法官“超期服役”等问题提出解决办法。但美方表示，成员对美方关切的理解并不统一，美方对此感到失望，不支持通过决议草案。

这不是美国第一次阻挠该机构运作。过去两年世贸组织成员先后多次提出启动上诉机构新法官遴选程序，以填补空缺的法官席位，但都被美国以“一票否决”阻挠。根据世贸组织规定，为上诉机构任命新法官需要得到全体成员同意。

世贸组织上诉机构又被称为国际贸易的“最高法院”，是世贸组织中最重要的一项职能机构。按照世贸组织仲裁机制规定，上诉机构常设7名法官，每起案件至少需要3名法官进行审理。

但自去年1月以来，上诉机构仅剩三名法官：来自中国的赵宏，来自美国的格莱汉姆和来自印度的巴提亚。格莱汉姆和巴提亚的任期将于12月11日结束，这意味着11日以后，上诉机构将只剩一名法官，因低于三名法官的基本要求，机构将被迫“停摆”。

为己谋利

美联社指出，干扰上诉机构运作符合特朗普政府在经济和外交政策上独来独往的一贯做法，其目的就是为了使上诉机构陷于瘫痪，用双边机制取代多边机制，从而依靠美国在双边机制中的相对优势谋求更多利益。

上诉机构所代表的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一大优点在于其独立性，它不受个别国家的影响，所有国家在该机制下都是平等的。路透社曾援引贸易专家的话称，在世贸组织判定的贸易仲裁案中，美国并非绝对赢家，美国在对他国提出的贸易仲裁案中的胜诉比例，与其在他国对美国提出的贸易仲裁案中的败诉比例相当。但美国只想赢不想输，这样的公平机制让其丧失了优越感。

媒体指出，从小布什到奥巴马，美国政府素来阻挠世贸组织成员就保全上诉机构达成协议。但近两年这种情况更为突出，美国对多国挑起贸易争端，但其自身却在仲裁中屡屡败诉，因此也积累了美国对该机构的不满。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CNBC）称，特朗普和他的贸易代表莱特希泽是世贸组织的主要批评者。他们认为，世贸组织约束了美国对抗由中国及其他国家造成的贸易不公平的能力。

不过，也有分析人士指出，即便美国能从双边谈判中获得一些贸易附加利益，但也要为此付出昂贵代价——这种用积攒多年的国际信用资本交换美元的方式，长期看对美国并不一定有利。而且，自1995年世贸组织成立以来，不少成员国对美国利用强权强行施加贸易制裁的做法积怨已久，此种做法将使组织内部分歧进一步扩大。

美国国内对特朗普政府的这一做法也持不同看法。美国众议院筹款委员会议员斯蒂芬妮·墨菲表示，“我们正处于全球贸易体系的关键时刻”，世贸组织上诉机构的瓦解对美国企业来说很危险。

有何影响

上诉机构的存亡引发国际社会担忧。业内人士指出，如果没有上诉机构的约束，一些国家可以利用关税和其他制裁措施来限制进口，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将给国际贸易带来不确定性和负面影响。

世贸组织总干事阿泽维多警告称，一旦上诉机构瓦解，世界贸易有可能退回“丛林法则”时代，国际贸易将从“规则主导”退化到“力量主导”。

欧盟驻世贸组织大使马沙多担忧，多边主义的贸易规则今后可能演变为“基于权力的经济关系”。

欧洲大学学院经济学家伯纳德·霍克曼批评道，美国利用其经济和政治权力从中作梗，破坏国际贸易制度和规则，但其他小国却束手无策。

上诉机构“停摆”后，一个现实问题也随之产生：谁来主持国际贸易仲裁？

目前世贸组织其他成员国提出一些应急替代方案。一种是启动临时仲裁程序，将无需上诉机构做出最终裁决的初裁结果视为最终裁决，争讼各方遵照而行。这一替代方案的好处是可以立刻实行，目前在欧盟、加拿大和挪威之间已达成共识。

另一种是建立一个代理上诉机构，由现有上诉机构的前成员组成，对未来的贸易争端进行仲裁。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也不确定有多少成员国愿意支持。

还有一种方案是对上诉机构实行架构改革，提高案件审理效率。中国曾多次与欧盟等成员提出过改革方案。但由于需要164个成员国达成共识，上诉机构又以效率缓慢著称，要推动世贸组织改革的进程可谓寸步难行。

世贸组织总干事阿泽维多9日透露，将着手启动“更密集的、高级别的”磋商，以找到解决上诉机构“停摆”危机的长期方案。

前世贸组织上诉机构法官、瑞士伯尔尼大学教授范登博斯表示，世贸组织的内部争端解决进程是当今国际局势的一个缩影，也是国际关系中如何制定法律规则的一项重要试验，但上诉机制的关闭无疑将“伤害到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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