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外媒报道，在印度“圣雄”甘地诞辰150周年之际，印度总理莫迪近日宣布，印度在近五年时间里建造了超过1亿间厕所，百姓露天如厕现象已经成为历史。然而，专家们对莫迪的说法表示怀疑，认为“清洁印度”运动仍然任重道远。

运动显成效

据报道，今年10月2日是甘地诞辰150周年纪念日，甘地生前推动国民卫生，曾指出厕所是印度文明和健康的一项主要指标。当天，莫迪在甘地的家乡古吉拉特邦发表演讲，称自己发起的“清洁印度”运动已经取得成效。

“全世界都很惊讶，在60个月的时间里，印度为6亿多人提供了厕所，建造了超过1.1亿间厕所，”莫迪当天表示，“早前没有人相信印度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除露天如厕现象。现在，这是现实。”

尽管近几十年来经济发展迅速，但印度在卫生方面仍落后于其他国家。印度人口大多居住在农村，厕所普及率低，人们习惯于在郊外露天如厕。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数据显示，印度曾是世界上露天如厕人数最多的国家（约6.2亿人），其中绝大多数生活在农村地区。

然而，露天如厕存在公共卫生危害风险，或使儿童和成人面临感染和传播一系列疾病，如腹泻、霍乱、伤寒和甲型肝炎。此外，露天如厕还可能造成安全问题，或使妇女和女童面临遭受人身攻击的危险。

如今，在家如厕已经成为大多数家庭的“标配”，但在印度，这可能还是一种“奢望”。如厕，这一略显不雅的话题却是一个度量文明的鲜明符号，不仅仅关乎健康和卫生，更是一个国家文明的象征。

莫迪2014年启动“清洁印度”运动，希望到2019年解决印度人露天如厕的“老大难”问题。为了如期实现目标，印度政府为自建厕所的家庭补贴75%的建造成本，世界银行也向印度发放了15亿美元贷款，以示支持。宝莱坞的巨星和电影制作人还把这一问题搬上了大屏幕。2017年，一部以“厕所与爱情”为主题的宝莱坞电影在印度引发热议。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清洁印度”是一项雄心勃勃的卫生运动，目标是在短短五年内让印度13亿人口中的近一半用上厕所。据报道，在宗教色彩浓厚的印度，莫迪甚至放话称，厕所比寺庙重要。

印度慈善经济研究所研究员桑吉塔·维亚斯（Sangita Vyas）表示，印度人的厕所拥有率在2014到2018年间从大约35%上升到70%左右。另据CNN报道，印度政府称，如今全国厕所覆盖率达到百分之百。如果政府的数据正确，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成就。但专家们表示，这些统计数字有“误导性”——在印度，许多人仍然生活在没有厕所的情况下，或者即使有厕所也不用，而是用于储存或其他目的。

复杂的难题

由于印度人口众多，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实现“厕所自由”并非易事。“法国24小时”援引维亚斯的话说:“这一增长确实加快了露天如厕现象的减少，但在2018年12月，我们估计比哈尔邦、中央邦、北方邦和拉贾斯坦邦大约一半的人仍然露天如厕。”这四个邦的人口超过4.5亿。

CNN指出，缺乏足够的厕所和供水设施，以及缺乏适当的卫生意识是印度人露天如厕的原因。而观念和态度是解决这一难题的一大挑战——许多印度教徒将洁净视为圣物，视厕所为不洁之地，因而对家用厕所避而远之。

此外，文化障碍、根深蒂固的习惯，种姓问题也对解决露天如厕造成障碍。传统上，清洁厕所和下水道是低种姓成员的工作，他们被更高种姓的人视为“贱民”。

印度慈善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维亚斯认为，要让“清洁印度”运动取得巨大进步，当局需要解决种姓等级制度以及关于纯净和污染的信仰问题。“我们发现这似乎加剧了种姓等级制度。卫生设施被用作精英集团压制边缘化人群的一种手段。”

可见，印度“厕所革命”推行难度巨大，如厕问题不仅是一个单纯的卫生问题，还牵涉宗教、种族、性别等因素。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些因素互相渗透，形成盘根错节的牢固态势。

质疑和挑战

讽刺的是，就在莫迪宣称“清洁印度”运动取得成效不久之前，有报道称，在印度中央邦巴哈赫迪村，两名低种姓儿童上月在露天如厕后被殴打致死，两人分别为12岁和10岁。

印度慈善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纳扎尔·哈立德（Nazar Khalid）说:“我们需要认识到，本届政府把环境卫生作为一项重要的优先事项，这在过去从未发生过。”“但这是一场大闹剧，因为露天如厕现象根本没有被消除。”

哈立德认为，政府太过专注于建造厕所，未能确保人们的真正使用。他补充说，政府也没有确保新建厕所得到妥善维护，污水得到妥善处理。“你不仅应该建造厕所，还应该教育人们如何使用、如何维护厕所……”

水、卫生和个人卫生研究所的项目主任卡里姆图（A. Kalimuthu）说:“建造是容易的部分。我们建造了大量厕所，但重点是让人们知道，厕所不是硬件，而是软件。”

相比卫生设施的改善，改变人们的卫生习惯显得更加困难。一些支持“清洁印度”运动的民众站出来，呼吁人们打破陈旧观念，更新对厕所文化的认知。据报道，莫迪近日承认挑战依然存在，他说:“我们必须继续努力，让印度变得清洁。我们必须让这种行为上的改变永久化”。

专家认为，建造厕所和消除露天如厕现象不能混为一谈。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大学的发展经济学家桑托什·梅赫罗特拉（Santosh Mehrotra）表示:“如果你要在可持续、长期和永久的基础上改变农村百姓的行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首先关注行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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