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新年春节。对于东瀛游子来说，连续一个多月，忘年会加新年会杯盏交错的最起码有三次以上。每年照例从圣诞节、元旦起，依次排列到中国传统的旧历春节。无论大年小年，海外华人社会的热闹丝毫不亚于国内铺张的排场。而且与时俱进，日本首次出现除夕夜点亮东京塔上的中国红灯彩，让东京都市洋溢起中国的过年气氛。其实，我觉得整个冬天最有人文意境的就是这两件事：乐与藏。

先从“乐”说起。2018年我出门旅游的次数不算太多，但其中最难忘的乐游经验是从南麓的空中俯瞰珠峰。不丹和尼泊尔的冥想空间竟然是置于喜马拉雅山的深谷。神秘的雪山、藏传佛教，以及途中的吉光片羽、晨昏薄瞑，一次次地引起了心灵的颤栗与感动。而韩国的冬季之旅也是别具一格，脑海瞬间被切换成万物凋零前的层林尽染、云蒸霞蔚，生命似火。眼角忍不住泛起一阵连漪。告别2018年，恰恰可以用朋友书写的一句话来概括：在机场里，每一个人就是一条航线。他们从自己出发，而后又抵达自己。

在岁月的长河中旅游是何其短暂，然而它串起来的快乐和启蒙足以改变生命的状态。

俗话说，“回家过年”是因为想念亲情和温暖。春节的传统文化充满了人世伦理色彩，人们阖家团圆欢乐聚会，奉祀家族祖先，彼此间的亲密交融使亲情得以升华。而西方社会是以信奉基督耶稣的圣诞节为新年，多数欧美人以个人愉悦为主，在假期中纷纷出门，追求旅游旨趣。日本的元旦习俗与中国春节略有不同，半夜钟鸣，倾家出动到神社祭拜占卜。也许最近几年中国人的年味淡化意味着春节的传统观念受到了挑战。现在乘春节假期出国旅游已经蔚然成风。东京的大街小巷，北海道的滑雪场，到处游走着追求快乐寻求刺激的中国游客。过去叫做“筚路蓝缕”的秘境小路，早已成为旅游达人的探幽胜地。你很难说这是受到了西方思想的浸淫和同化。

贺冬之 “乐”，便是去异国他乡的单行或结伴而游，透过空间改变生命的质量。当一次走向海阔天空的旅行，变成文字走向心灵时，就等于提升了行走空间的情致之美和文化层次，新生活不再是泛善可陈。

而“藏”，是行者在达观上的精神境界。季节收获是自然孕育和开花结果的过程，久蜇思启，唯久为美，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人们习惯利用冬季腌制一些蔬菜瓜果。腌菜种类很多，辣椒，茄子，蒜头，荞头，萝卜，豆角，黄瓜，生姜……凡是地里长的，几乎都可入瓮成为腌菜。腌菜最初的意义不是腌菜，而是贮藏。由微生物作用促成乳酸菌发酵，产生独特风味，这就是春节的味道。一冬之食也许收取一年之功。同样，对一个旅游爱好者来说，旅游与游记，动与静，观与思，都与大自然的启迪相关。隔一两个月发作一次旅游之痒，为的是等待厚积薄发的过程。这样的过程，本身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因此，新春辞岁，不仅是引出冬天各种腌藏珍肴的极致美味，也是借那些文字之功的旅游文化，让每一颗新的种子，每一次旅途出发更加有所期待。

笔者最近参观了东京中国文化中心举办的西藏唐卡艺术展。触景生情，眼前一再浮现在不丹、尼泊尔寻找手绘唐卡的记忆。唐卡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300年前松藏干布建立吐蕃王朝。静心面对它的时候，便能想像尼泊尔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将佛教带入西藏，帮助松藏干布巩固了王朝统治。唐卡有弘法布道、修行观想的作用，视觉引出时空万象，色彩与佛相灵动万分。如果没有一一参拜不丹、尼泊尔的寺院佛庙和僧舍，就很难对之产生传神的感受。这个展览从1月29日到2月14日免费对外开放，有四十多张精美唐卡体现独具特色的绘画艺术。还有藏族歌舞表演和藏族书法。笔者建议大家不要错过做旅游功课的机会。

2019年，必有更多的航线，延伸向诗歌和远方。

（本文编辑：朱蕊；内文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