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今年最匪夷所思的跨国谋杀案。

两周多过去了，沙特记者卡舒吉仍下落不明，也留下诸多难以解释的谜团：凶手为何要在沙特领事馆——伊斯坦布尔唯一一个沙特当局难以推卸责任的地方行凶？为何不干脆在街上动手，免去肢解和打扫领事馆的麻烦，尤其是不想审问的话？

“有一点已经明朗，这场风波重塑了中东地区的权力平衡，削弱了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华尔街日报》记者特洛菲莫夫分析道。

三大输家

    
舆论普遍认为，首当其冲的是沙特以及美国的国际形象。尽管沙特矢口否认，但指向其“说谎”的证据“拼图”越积越多。“除非沙特政府迅速而诚实地就这一可怕事件发表言论并采取行动，否则将对其声誉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美国外交关系协会中东问题研究员埃利奧特·艾布拉姆斯指出。

“走钢丝”的不只是沙特。事件曝光以来，特朗普政府的立场游移不定（一会威胁将“严惩”沙特，一会又重申“非常重要”的盟友关系），引来两党议员的猛烈攻击，也让世界各国“看笑话”。《大西洋月刊》称，白宫正面临重大外交考验：如何挽救亲密盟友，如何安抚北约伙伴，如何让“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

其次，从地缘政治角度看，美国和沙特之间战略同盟的稳定、两国在中东的利益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特洛菲莫夫指出，沙特领导中东的计划、美沙联手遏制伊朗的努力将遭遇挫折。

今年3月，由于几张关键的民主党人反对票，美国参议院以55比44的票数否决了一项限制美国向沙特出售武器的法案。如今，许多支持沙特的议员开始“倒戈”。有评论称，两党在“惩罚”沙特问题上似乎流露出“同仇敌忾”的意味。

“虽然美沙关系看起来坚如磐石，但仍有裂缝存在，”白宫前中东事务协调员罗伯特·马利指出，如果那些“故事”被证实为真，可以想见将对美沙关系造成深远影响。美国前副国务卿温蒂·谢尔曼认为，“特朗普不想以任何方式破坏与沙特的关系，但讽刺的是，他不仅没有在这方面取得进展，反倒加深了自己的危机，还让伊朗前进了一步。”

再者，《华尔街日报》称，美国的追随者以色列的战略利益也因此受损。如果少了沙特的配合，美国和以色列在中东就显得势单力孤。

两大赢家

    
在权力天平的另一端，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似乎是卡舒吉事件的主要赢家。有评论指出，他不仅抓住时机，在关键时刻改善了与华盛顿的关系，还提升了土耳其的国际形象，并挑战了沙特的地区抱负。土耳其“是唯一一个能够领导穆斯林世界的国家，”埃尔多安本周宣称。

美媒称，手握音频证据的土耳其，已将一个地区性对手逼到妥协的墙角——没有借口或连贯的战略来为自己辩护。“沙特现在处于防守态势，”英国国际战略研究所中东问题专家埃米尔·霍卡耶姆表示，“利雅得现在不得不花费资本摆脱这些危机、并从中复苏，而不是推进国内和地区的其他目标。”

与此同时，“伊朗可以悠闲地靠着椅背，欣赏它的主要对手如何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华尔街日报》称。最近一段时间，国际社会对沙特领导的也门军事行动颇有微词——胶着的战事已致数万平民丧生，如今又闹出卡舒吉事件。“沙特用自己的失误为伊朗创造了大量机会，”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伊朗问题专家埃莉·杰兰玛耶表示，“在美国试图妖魔化伊朗、切断其与世界其他国家（特别是欧洲）的经济联系之际，全世界都在谈论沙特，都在抵制将在沙特举行的大型经济论坛。”

王储“危险”了？

    
18日，沙特正在酝酿“认错”声明的消息再次传出，与王储关系密切的高级情报官艾哈迈德·阿西里上将可能被指认为“凶手”。有观点指出，此举意在建起一座“防火墙”，将小萨勒曼隔离在国际舆论的怒火之外。但无论沙特如何掩饰，“打击持不同政见者”的嫌疑已让小萨勒曼头上的“自由派改革者”光环黯然失色。

“这个人物有毒，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世界舞台上的领袖，”美国共和党资深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本周誓言“制裁沙特”，并呼吁“罢黜”小萨勒曼。

有评论指出，卡舒吉事件也从侧面反映出这位33岁的接班人在诸多方面仍需历练。去年以来，沙特卷入一连串外交风波（对卡塔尔实施禁运、逼黎巴嫩总理辞职以及与加拿大中断关系等），小萨勒曼扮演的角色及其“判断力”饱受外界质疑。“尽管他可能没有掌握所有细节，但考虑到沙特的运作方式，如果没有他的同意，几乎不可能发起一项针对卡舒吉的行动，”一名西方官员指出。

理论上，82岁的沙特国王萨勒曼可以在任何时候任命新的王储。但《华尔街日报》指出，小萨勒曼已在他的权力杠杆上放满支持者；只要沙特与美国以及其他西方国家的关系没有走到“生死攸关”的一刻，就不太可能发生更换接班人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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